卖,现在被人一盘问,反而更多地羞愧起来,自行将价格压低,这种小土狗卖五十已经是市场均价,这种刚断奶需要细养着的,搞不好卖得更低。
旁边的摊贩嗤笑一声,小声嘀咕道:“老东西,瞎要价。”
老人听了哆嗦了一下,脸涨得更红,在黑黄的脸上看不太清,改口道:“……五、五十。”
小奶狗茫然地眨巴着眼,看着漂亮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腰肢下压打了个哈欠,黏黏糊糊地往老人身后躲,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注视着要将自己卖掉的人,满心的信任。
齐白晏:“好。”
闻言,老人憋不住地红了眼,视线在挤压得乱七八糟的花苞和小狗中看了一圈,咬咬牙将小狗抱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穿着铃铛的小红绳,颤颤巍巍地给它系上去。
尺寸刚好,小狗神气活现地抖了抖耳朵,铃铛发出了叮叮当当的脆响。
“它吃的不多。”老人托着小狗递给他,用着一口不熟练的乡音,声音略哑,“很会看门,就是爱叫……老板你别打它,教教它就会了。”
老人摸了摸它的脑袋,凑在它的耳朵低声说了句什么,湿湿的触感滴落在小狗的脑袋顶,惹得它疑惑地注视着主人,耳朵耷拉了下来,喉间溢出“呜呜”的声响。
老人一听它的叫声就憋不住,粗糙的手抖得更厉害,隐隐有想要后悔的样子。
“不要这个。”齐白晏和小狗乌溜溜的大眼睛对视了许久,淡淡出声:“家里的会吃醋。”
小狗脊背绷紧,耳朵竖起,冲他“汪”地叫了一声。
老人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为难地道:“可……就这一只。”
齐白晏点点头,垂眸看向她包裹里的花,“要这些。”
老人脸上倏地漾起欣喜的笑,难以置信地道:“要花?”
齐白晏俯下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满脸写着“难道这里还有别的吗”。
刚才抬头的时候还没察觉,对视上才发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漂亮昂贵得过分,浑身上下的气质和小市集格格不入。老人窘迫地低下脑袋,慌慌张张地收着花,“老板要几个?”
齐白晏:“都要了。”
老人欣喜地将花用袋子装起来,递给他,“都要就是……”
五张红钞票被放在手里,老人话顿住了。
齐白晏接过花,“谢谢。”
老人窘得指尖蜷曲,脸皮涨得滚烫,抽了三张塞回给他,嗫嚅道:“这些花都坏了,不值五百,不值五百的……老板……”
粗糙陌生的手掌恰好触上了齐白晏的手,齐白晏眸光动了动,忍住了身体微妙的抗拒感,任由她抓住了自己的手,将钱压在掌心。
男人微凉的掌心修长而漂亮,比起脏兮兮粗糙的手掌,显得那么对比鲜明。但唯独在握住他手的那一刻,仿佛奇异地燃起了心头的火苗,如热水般汩汩熨烫到了心底,烫得心尖颤抖。
人活着就有很多的坎要过,很多事在熟悉的人面前闪烁其词,在陌生人的面前反而憋不住诉说的欲望。天大的难过瞬间倾泻而出,老人眼泪夺眶而出,唇瓣抖了抖,结结巴巴说着乡音,边说边哭。语无伦次地说着人到晚年的无尽难事,“我就它一个了”、“花没这么贵”、“不用可怜她”的话被她反反复复,絮絮叨叨。
齐白晏安静地任由她哭,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