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见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一样,不知如今还作不作数。
景应愿看看身旁的大师姐,也记起?她记忆中的刀峰后?山与草编兔子,心中骤然一软,便道:“待我回去时,我带上大师姐同去。”
她们?分散着各自谈天?,往殿外行?去。殿中明鸢遥遥望着小辈们?离开的背影,垂眸喝了?一口茶。
沈菡之送罢她们?,自殿外回来,有些琢磨不透明鸢的心思:“我记得骰千千她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若要出灵赏,随意派几个?不在游学的门生去就?好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明鸢放下茶盏,轻声道:“如今可?信的人已不多。”
听罢这话,沈菡之愣了?一瞬,便听宫主继续道:“我走了?太久,早已失了?威仪,且身上设下太多禁制,已无法再行?卜算之事。或许不久的将来,在许多事面前我也会有心无力。如今外派的这几个?孩子都是如今可?信之人的亲传门生,未来的修真界恐怕也需这些聪敏的小辈扶持……”
沈菡之捕捉到了?她言语中的机关,警惕道:“宫主,您的修为?如今是”
“大乘期大圆满。”
明鸢微微阖上眼,轻声道:“离飞升只差一线。”
沈菡之面色微变。
即便时隔多年,至今再想起?谢灵师飞升时整个?四海十三州大地的流血漂橹,她仍旧心有余悸。而这之后?,因入一叶芥子秘境而侥幸逃过?一劫的师姑故苔与明鸢意见不合而叛出学宫一事,更是让整个?修真界为?之震惊。
那时明鸢仿佛接受不了?数重打击,竟是半疯了?。众人都说她耽于心魔,成日疯疯癫癫,恐怕不日后?便要陨落,而云游至此,当时修为?几乎最高的一位道人力排众议扶持明鸢坐上宫主之位,之后?便再度周游于四海十三州之间,于百年后?悄然陨落了?。
沈菡之身为?晚辈,曾去照顾过?明鸢几日。她清楚地记得,明鸢那日昏昏沉沉睡去后?不久,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身。
室内静谧只她二人,昏暗无灯。在沈菡之惊诧的目光下,她紧紧抓住了?沈菡之的双手,口中只疯癫地重复着四个?字
不要修炼。
*
崇离垢自与她们?分别后?,便御剑回了?剑峰后?山。
此时再回这片困滞她百年的竹林,她心境已是截然不同。垂眸再看身上那身红衣,她的心也狂跳起?来。这抹红如火般烧断了?她身上的锁链,竟让她尝到了?名为?自由的甜头。
她是凡人,而非神明,虽自生来便受规训,可?谁又愿舍弃天?高海阔不管,自愿高坐神坛?
或许母亲也正是因为?这样,方才?自请离开学宫的。
不知她如今在四海十三州内过?得如何,崇离垢心想。如若自己出不去,让母亲出去也好,至少心中还能存着念想。
想到这里,她忽然听见天?边一声长剑破空的清啸,心中一冷。崇离垢回眸望去,来人果真是自己的父亲。崇霭得空时会来竹林检验她剑法修行?得如何,若是换做往常,有人作陪自然是好事,可?今日……
“你这身衣服,是从何处来的?”
那双熟悉的黑色鞋履已经近到自己眼前。崇离垢垂下头,轻声道:“父亲,我……”
她话音未落,便感知到崇霭的手不耐地扯了?一把她肩上的布料,与他往日的慈父形象简直大相径庭。崇霭恨恨道:“又是如此,又是如此!红色压根不衬你,污劣,恶心……你怎可?这样忤逆我,辜负我的期望!”
崇离垢一时怔住了?,她未曾想到崇霭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这不是她记忆中的父亲。这样想着,她不由后?退了?几步,甚至下意识提剑护在了?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