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2)

“男孩儿,生得不错。”

“叫江淮吧。”

连惠语三天后走出医院,怀里抱着个孩子,还有张轻飘飘的死亡证明。

江城的太阳高悬,第一次刺得她双眼发疼。

江淮满月的时候,江近贤结婚了。

甚至不是二婚,是第一次结婚。

他连证都没跟连巧言扯过一次。

娶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青梅。

对方是市委书记的女儿,嫁过一次人,前任丈夫在实地考察的时候被泥石流埋了,留下她和一个一岁大的儿子。

江近贤三番五次登门,对天发誓,终于如愿把这位新寡娶进家门,从此事业扶摇直上。

江淮从小在家就跟个透明人似的。

家里的女主人是凌进的妈,男主人也是凌进的爸。

他白白占了个江姓,逢人似是而非地叫他一声江少,就没了。

除了连惠语每个月抽时间来看他,让他觉得还有点人情味,不然江淮几乎要觉得自己是领养来给凌进冲喜的。

直到他长到十几岁,眉眼长开,整个人锋利又利落,张扬阴戾的气质像一把利剑。

回老宅的时候,他奶奶好像才意识到,这个家里只有他是她宝贝儿子的亲骨肉。

老太太横眉竖眼地斥责江近贤,当着凌进和阮文静的面,骂他不分轻重,净顾着帮别人养便宜儿子。

阮文静受不了这委屈,收拾收拾到大洋彼岸去陪她退休的爸妈,一年都很难回家一次。

直到这个时候,江淮在家里好像才逐渐有了点颜色,起码别人能看得见他了。

江近贤时不时给他打笔钱,极其敷衍地体现了重视。

凌进出去玩,会似是而非地问他要不要一起。

而他就靠在沙发背上,似笑非笑地问他,“嫖娼还是吸毒?”

凌进笑容一僵,阴测测地走了。

第57章57 泥潭

江淮就这么半不着调地在江家混着,上高中之前唯一交好的朋友是小胖。

江近贤司机的儿子。

只有小胖从小就愿意跟他玩儿。

在他被凌进关在地下室,江近贤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只有一只胖乎乎的手小心翼翼地给他递来一些吃食。

他咬着铁丝撬锁出来后,套着麻袋把凌进打落三颗牙齿的时候,也是小胖帮他打掩护。

讲到这里,江淮一顿,漫不经心地吐字,说小胖他爸做的饭难吃。

他半路岔开了话题,生硬又拙劣,像是忽然反悔,不想讲了。

林念沉默半晌,装作没发现。

好像这就是故事的结尾。

她像一台生锈的机器,缓慢运作着,消化这个对她来说过于陌生的故事。

从前看书,看到别人说,“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有各的隐晦与皎洁”,到如今,她深以为然。

侧躺着的少女眉眼漂亮,却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清醒,目光沉静。

她像碎纸机一般,吞进一张张写满字的白纸,吐出零散的碎片,没留下什么特别的情绪,只能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

泥潭里挣扎的人如蝼蚁,日复一日艰难求生,撞破了头也比不上只手遮天的天之骄子。

如果江淮家庭幸福,生活美满,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会散漫冷淡地问她要招租广告,不会骑着摩托车载她在小城里乱晃,更不会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抬眼看同一个月亮。

林念从不感激苦难。

她一直觉得,是什么样的傻逼才能想出“苦难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这样的话?

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