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3)

想到姚盈盈以前最爱穿大红色的裙子。

当然和她穿的这种红不一样,她的裙子可是在高级商店买的。

看现在也不穿那样显眼俗气的了,也是,宋秋槐死了嘛。

说起这个她觉得都是命,人真不能不信命,那时候那本书刚完笔,只小范围印刷一部分,要是宋秋槐没死她肯定不敢这样胡说八道,给她禁了是小事,抓进去都有可能。

但是宋秋槐死了,她的运就改了,那本书虽然也被禁,但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名气吹上去了,她算是明白了,写书就是人民的艺术,人民想看什么她就写什么,要知道刚开始她写的可都是歌颂劳动人民群众一家亲的诗歌散文。

她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地上,可重呢,一袋装着两瓶罐头,各种花样高级的糖果,还有一个包装完整的奶油花蛋糕,她寻思姚盈盈肯定没吃过这些好东西,她记得下乡时候姚盈盈挺馋的。

她可比姚盈盈大方多了,那时候想吃姚盈盈个梨都不同意。

秦渺渺自认为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她不会跟肤浅的姚盈盈一般见识,何况她现在这样可怜。

财富地位名气确实会让一个人变得友善宽容,秦渺渺下乡时候满腹是对苍天不公的怨恨,现在全都没有了,她甚至可惜陈淑瑶怎么跑那么早,要不还能吃上她的成功宴。

姚盈盈从公交车下来,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还是有点不习惯,她把长辫子剪掉了,这样不仅轻快还换了钱,就是总忘记。

她今天在厂子吃的饭,工厂食堂很便宜分量又大,但还是不如自己做饭实惠,所以她也只是偶尔吃,每次都尽量多添点,吃回本。

到了夏天,风都是热乎乎的,她也爱回家了,小屋背阴不说,地上铺的是青石砖,冷时候一点热气都吸走,可真凉,于是休息时候她就到处乱转,去书店找个地方窝着看看书,被赶走就再换一家,因着上班办了公交车月票,再不就坐着公交车满城市溜达,去市场看看里面都在卖什么,什么卖得好。

开始时候在陌生地方,在人群里她也会害怕、无措、怕别人的关注、怕自己丢了,但凡事有了第一次就什么都不怕了,她会在本子上给自己布置每周要学做的事情,大的有夜校报名上课,去银行存钱办存折,小的事情也有去菜场挑捆最新鲜的韭菜。

她敢保证要是妈妈来她跟前都不一定认得出,她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人了!

不只是这些,她还剪了厚重的刘海,像锅盔一样,戴着个大框眼镜,镜片没有度数但是遮住了眼睛,其实不太舒服,因为睫毛总是顶到镜片,只能用剪刀剪掉一部分睫毛,再加上整日穿着土蓝色的工厂服装,显得人很臃肿,第一眼看过去很不起眼。

姚盈盈发觉这样最省事,不然总有麻烦,除去不怀好意的异性,有些热心肠的大娘也让她不舒服。

刚搬到那个大杂院之后,因着她的事情街道处的妇女主任早和大家伙说过,丈夫牺牲了,本意是好的,想让大家照顾照顾,但有人会说

“哎哟,可怜的呦,大娘帮你找个心善的人家……”

这是好意,姚盈盈知道,但她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打扮得丑点就少了很多麻烦事。

姚盈盈握了握拳头,即使下班了她还是觉得手指头冰凉,她在一家玻璃罐厂做临时工,一天要刷几千个玻璃瓶,平时手长时间浸泡在冷水里,即使戴着手套也不抵事。

但她也非常知足了,现在工作岗位很少,能在那做临时工也不易。

她每个月会给家里写信,这个月信里头还夹着一张她在城楼前的照片,她没跟家里说宋秋槐去世的事情,什么时候说呢,她也不知道。

先这样下去吧,早晚有一天会说,她现在还有点不想想关于未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