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章说,小夺,义兄……义兄来看你。

他朝赵小夺伸出手,赵小夺却退了一步,说,寒章,要撒酒疯去别处撒。

他冷冷道,你看看这是哪儿!

寒章听着他口中的寒章二字,心口发疼,茫然地四下看了看,说,这里不好,小夺,义兄来接你回家。

赵小夺漠然道,这里就是我的家,你喝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寒章说,你的家?

他恍了恍神,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没清醒,说,小夺,你说你家里会给义兄留个院子。

赵小夺愣了下,脸色露出几分复杂,沉默地看了寒章一会儿,说,你回去吧。

寒章望着赵小夺,问,你不要义兄了?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说话,半晌,赵小夺说,不要了。

寒章说,你不是喜欢义兄么?

赵小夺道,不喜欢了。

他疏远冷淡地看着寒章,说,寒大人,请回吧,皇陵重地,不要扰了义父和陛下的安宁。若再纠缠,别怪我动手了。

说罢,赵小夺直接将门关上了。

寒章倏然间,酒就醒了。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看了会儿,不过须臾,里头的灯也灭了,世界一片漆黑。寒章抬手按了按心口,闭了闭眼,慢慢挺直脊背,踏着黑暗,转头朝着来时路一步一步往回走。

3

八年里,寒章和赵小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明明他们此前亲近得像是一不留神,就要一起过一辈子了。

可这一辈子太长了,长到寒章能从爱里清醒过来,回到现实,想起他追逐的权势,想起他立下的宏愿。

寒章到底是舍了赵小夺。

寒章和老相爷的千金在一起时,想起赵小夺,心中竟会心虚,抗拒,迟疑,他想,不若再拖一拖,反正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可这两年杨贺身体出了问题,皇帝无心朝政,朝中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却隐隐暗潮汹涌,沈凭岚和何峭不是好相与之辈。平日里有季尧在,局势平稳,一旦他松手,原本平衡的局势就会被打破。

寒章不会让自己落到那般被动的地步。

何况,寒章想,难道他们要这么走一辈子么?

寒章原以为依赵小夺的性子,说不定会同他打一架,没想到,他只问过一回,得了结果,就平静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