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已然遇见了同行之人。

宋游和一位负责官家牧场的大人聊过,这赛马会其实并不叫赛马会,它有自己的名字,是祭拜天地的活动,然而就如中原的庙会一样,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才聚到了一起来,尤其是这大草原上,难得看到这么多人,自然不能光是祭拜天地。

歌舞表演要有。贸易往来要有。

各种娱乐活动以及促成男女婚配的活动也要有。

大家皆是世间凡人,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七情六欲与人间烟火气,自是一样都不能少。

其中最热闹的活动,便是草原上的贸易往来,换些生活物资,还有套马、赛马等活动。军中的人对赛马最关注,便管它叫赛马会了。

脚下的路慢慢看得清楚了,有着明显的被人马踩踏、车轮倾轧过的痕迹。宋游不疾不徐,沿着路走。

三花娘娘化作女童,跟在身边,拿着竹棍打路边的草。

不时有少年自身边

打马而过,也有举家出动骑着马自他身边慢慢超过去的,还有赶着牛车马车拉着货物的,走在路上叮叮哐哐的响。所有人看见宋游身边既无缰绳也无马鞍的枣红马,都忍不住向他多投来目光。

不知是本性热情,还是草原太空旷、太久没和人说话憋的,很多人都会与他打招呼,有说当地话的,也有说大晏官话的。

听不懂的,宋游便微笑颔首。听得懂的便对谈几句。

言州虽有一部分是草原,也与塞北接壤,毕竟从虞朝起便归属中原,迄今已有千年。北边早就铸了长城,除中原王朝衰弱时可能沦陷,其余多数时候都掌握在中原王朝手里,在这草原当中,哪怕是当地人,也只是与塞北人有相似之处,其实早已不一样了。

尤其是各朝各代对言州这片草原的管理方法不同,前朝便是由北王自治,不过北王对前朝过于忠心,大晏打天下时,顺便把他也打了,现在的言州北人在文化上便越发向中原人靠拢了,甚至要读书科举,不乏入朝为官的,也是大晏强盛包容的体现。

而过了这片草原,言州别处便和其它州差不多了,就好比当初遇见的那位算命的道人,就来自言州。

走着走着,忽然从身后传来了喊声:“那个道长!”

声音清亮而有少年感。宋游不由回头。

是一名骑在一匹黄马上的少年,脸被晒得黝黑,对他一笑,牙齿却很白。

看起来似乎是跟随家人一同来参加草原会的,身边还跟着兄弟姐妹与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也都对宋游露出笑意。

“有礼。”宋游仰头说道。

“你们也是去参加草原会的吗?”马背上的少年逐渐追了上来。少年骑的同样是一匹北元马,只是要比宋游的枣红马高大一些。“是,去看看热闹。”

“就在前边,没有多远了。”“多谢。”

“你们有马怎么不骑?”

“走路就好。”

“嘿嘿,是不是你的马太小了,驮这么重的东西,怕把它压死了?”少年说着哈哈一笑。

身边几個与他大小不一的兄弟姐妹也跟着笑。

宋游倒能察觉得出,里头并无恶意,于是也回道:“确实是怕把它累着了。”枣红马也依旧默默的往前走。

只有三花娘娘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路边上,高高抬起头盯着说话的人。骑马比走路快,少年一行人慢慢从宋游身边超过,走到了前头去。

只是少年仍旧转过头来,好心的提醒他们:“

虽然没有多远,但是不骑马的话,可能也要走到晚上去了,晚上草原容易迷路,还有狼,先生最好在晚上之前走到草原会的营地去,不然小心小女娃被狼叼走。”

“多谢。”宋游微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