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起身走到水盆前,拿帕子拧干了水回来给萧渊擦拭,“那么多年你都活下来了,如今只不过是其中一劫,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边给他擦拭,边重复这句话,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皇子妃,太医来了。”

沈安安立即让人进来把脉,而萧渊却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昏睡了过去。

太医手指刚搭上脉搏,就惊的指尖一颤,面色骤变,“皇,皇子妃,四皇子这脉象,脉象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像了。”

“不可能,他方才还苏醒了,还在和我说话,怎么就油尽灯枯了。”沈安安怎么能接受,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医,眸光凌厉。

太医就没见过此等病症,哪里能解释个丁丑寅卯出来,“许是,方才耗费了太多心神,这才加速了肾脏的衰亡。”

“还有几日。”她突然平静的问。

“两,两日。”太医不敢说让沈安安尽快准备后事的话。

“两日,”她呢喃了一句,唇瓣浮上苦涩的笑,眸中的痛苦和绝望也再压抑不住,汹涌而出。

“你退下吧。”

“是,”太医如蒙大赦,飞快离开了主屋。

所有人都离开,她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跌坐在床沿上,呆呆望着安静沉睡的萧渊。

“两世都不能圆满,莫非我们当真是孽缘不成,你说的相伴到老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她低低说着,眼泪开始打转,最后是压抑的悲痛欲绝的哭声。

“你总是诓我,将我诓来了四皇子府,都不曾陪我一半,就又开始诓我来生。”

一年时光,沈安安已经记不太清当初嫁入四皇子府的心境,只知是怨怼,勉强,不乐意的,是什么时候开始和缓重蹈覆辙的?

是洞房花烛夜,窗外的烟火,他不加掩饰的欢喜雀跃,是后来日日夜夜的相处,他毫无理由的偏袒相护,或是那一次次的床笫之欢……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太小心眼。

一年的过往片段在她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再盼来生。”她轻轻呢喃,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说,他的病非人力可以更改,他说,他会再盼来生,他在她耳中,说了多次的那个梦。

所以他是知晓自己病从何来,只是不愿意告诉自己。

“佛家常说因果,没有任何事儿是无缘无故而来,我的重生,他的梦境…”

她转身就朝门外奔去。

“皇子妃,您去哪。”墨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姑爷又出了什么事儿。

“备车,快。”

“皇子妃要去哪?”

“香觉寺。”

两刻钟后,一辆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奔出了城门,一路到了香觉寺山脚下,只是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下来,上山的路又崎岖不平,危险不说,还得耗费不少时间。

“皇子妃,要不我们先往前走,寻个路边客栈休息一夜,等明日清晨在上山。”庆丰蹙眉建议。

“不。”沈安安从他手中把灯笼接了过来,能勉强照亮脚下的路,“我们没有多余时间耗费了。”

路边都是基石,她挑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上走,因为着急看不清路,被石头绊倒的事儿也有发生,只不过有庆丰几人跟着,才不至于摔下山脚。

她从未觉得一条路如此漫长难走。

墨香被留在了府中照顾萧渊,随行的庆丰等人都是男子,不能近身,只能看着自家皇子妃一次次跌倒,又一个人站起来,眼中都含着水雾。

月亮高悬,只是今日格外的黯淡无光,沈安安手心早就擦破了皮,沾满了泥土,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