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在这段关系中，你作为女朋友很在乎我，但在社会关系中，你是我老板，站得比我更高。”

“而在那个时候，你的眼里没有我。”

人生的确不是言情小说，欢爱解决不了困境。

她彻底明白了，他终究没有释怀。他不是介意被她叫一句“菲佣”，他是没法消化掉面对现实世界，撞在铜墙铁壁上的挫败。

而她，偏偏是领他提前尝到世俗残忍滋味的那个人。

“是这样的，梁景明。尊严不是我给你的，也不是任何人给你的，是你要自己挣的。”

正因为太在乎，万姿不想随便敷衍他。忠言逆耳，但她必须开口。

“你才十八岁，当然很多人会看不见你。可世界上除了一小撮天赋异禀资源超群会投胎的人，谁不是一点点捱，一点点挣呢？我也是这样过来的，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有捷径，也没有办法。”

“你很聪明也很优秀，我跟你相比，唯一优势就是比你大七岁，多少有点社会经验。”

凝视着他，万姿尽量柔和表情：“如果想跟我继续在一起，你可能就得接受这样的落差。”

“我知道。”

梁景明淡笑着，声音却低了下去：“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整个心像被重重踩了一下，万姿也没话说了。

只觉得周身充斥着一种无能为力的疲惫，拖得她快要无法站立。

但梁景明一定比她更累。

“抱歉啊，谈个恋爱让你这么难受，我也有责任。”

扶他在办公椅坐下，万姿站在他两腿之间。揽住他的脑袋，抚摸那短短的圆寸：“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关系是健康的。”

“跟我在一起，你是开心的吗。”

“……嗯。”

一定是她抱他抱得太紧了。不然他回答得怎么这么慢，声音怎么这么闷，这么不开心。

一定是。

“那我再问你个问题。”

万姿自知该闭嘴了，可就是忍不住。深深吸气，竭力让自己口齿清晰

“既然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想不想……take a break？”

她不是爱拽英文的人，只是这个短语最委婉。可以用来试探他，要不要为这段感情按下暂停键。

代换到中文语境，她真怕自己可能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想分手了。

“你想吗？”

仍抱着梁景明的头，万姿不知道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是反问还是惊讶。

沉默是一块暗色丝绒，一点点延展抖落开，遮蔽住所有的光。

没来由的，万姿又有些恼火。

有时，这人太软，太黏，太温吞了。

骂他是“菲佣”那段她已经道歉了，到底有完没完，还要怎样。

他跟上她的步伐很累，她迁就他安慰他何尝不累。

如果他真不想 take a break，他会直接一口回绝吧？

就像真喜欢她，怎么会没想过结婚？

就她想来想去，越想越生气。

“那就这样吧，当你默认了。”

迅速放开他，万姿转身开始收拾东西，头也不抬

“我们暂停一段时间，谁也别联系谁。”

再也无话可说，她真是难受了。

这年头连离婚都有冷静期，谈恋爱为何不能中场休息。

向来说到做到，万姿把这想法贯彻到底。后来梁景明追上来，她当做没看见般，甚至往后一个星期，她也没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梁景明显然相当措手不及，可再怎么试探，无奈万姿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