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明亮，可能有点腼腆，害羞地跟漂亮姐姐要糖吃。

扫了眼挂钟，万姿不得不站起身。她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收拾好行李就要赶飞机了。即便航班在下午，架不住下龙湾距离机场路途遥远。

等她收拾完，天空也泛起一层鱼肚白。

这夜，终究是要过完了。

梁景明睡得无知无觉，她翻出客房的便签本，想给他留一张字条

“我有事先走了。”

除此之余，她竟想不出有什么好讲。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似乎多一句交代都显得矫情。

如果这是她十八岁毕业旅行，她一定会发了疯去猜他的年龄、性格、是否单身，少女怀春着，为了一个男人改变行程计划，只求跟他谈一场纯粹的恋爱。

但她现在已经二十五了，更喜欢一时贪欢的放纵滋味。爱情哪能敌过工作赚钱，最重要的是，毫无保留地追逐一个人，就要把最柔软之处交付给他，等待他的呵护，或者屠戮。

所以她会怕。

把字条揉团丢进垃圾桶，万姿小心拖着行李箱，最后看一眼梁景明，然后轻轻带上门。

睡得真沉，不像小狗像小猪了。

她忍不住笑，又有点无法抑制地寂寥。所以她赶快跟导游碰头，坐上快艇，坐上巴士，坐上飞机，回到香港，那远离越南的繁华地方。

宇宙飞船的残骸依旧是残骸，最终的归宿，还是被踢出行星轨道，吸回处理站。

有在外太空流浪过，遇到另一小块残骸，本身已是难得的奇遇。

她不该也不能奢求更多。

“万小姐，航班即将抵达香港，请您打开遮光板，调直座椅靠背。”

昏昏沉沉被空姐叫醒，万姿仍有点恍然。

一天就要过去了，她竟然飞了 1200 公里。

走下飞机，走出摆渡车，走进永远繁忙的香港国际机场。

玻璃门滑开的一瞬，冷气伴随着英语粤语普通话扑面而来，站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万姿不由自主深呼吸

她终于回来了，这个极度高效世俗的冷漠世界。这个世界奉行资本主义，有热玛吉，怀石料理，贵腐甜白酒，八心八箭大钻石，以及其他她喜欢的点点滴滴。

但这里最矜贵欠奉的，还是一颗真心。

冷气吹拂她的肌肤，唤醒一枚枚敏感小颗粒。一如在越南时，梁景明或激烈或温柔，用目光用碰触，抚慰她的身体。

不知他睡醒了吗。

步履不停，万姿推着行李箱朝入境口岸走去。

欢迎回家，都市动物。

005 他什么都没有穿

一个月后。

香港金钟。港岛香格里拉大酒店。总统套房。

枝形烛台水晶吊灯高悬于顶，倾泻暖黄流光。从丝绸壁画到方格立镜，无不昭示这座老牌酒店，像一枚复古港风的时间胶囊，直钉这座城市的心脏。

“Happy Birthday，Donna！”

“万小姐，祝贺你生辰快乐！”

“哎呀，万姿小姐姐哪里二十五，年年都是十八岁！”

……

这是一场非常成功的生日宴会。

身为幕后策划和绝对主角，万姿比在越南时庄重许多，长发烫成复古艳星的样式，身着丝绒鱼尾红裙款款出场，美得宛若一道黄昏时的夺目霞光。

推杯换盏，纵情谈笑，与各色人等簇拥其间，她看起来恣意而任性，纯粹享受被人众星捧月。

但只有万姿自己知道，这场派对是办给一个人看的。

Fiona Fung，冯乐儿。金碧博彩集团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