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秦骁讲述完案情始末, 洪也问:“所以您认为,邦臣前辈不可能是盗窃犯?”
秦骁不想让徒弟感觉自己掺杂了个人情绪,这是办案最忌讳的事情, 所以话尽量说得中肯:“至少我认识的邦臣不是, 不过我没办法,当时整个团队都?被解散了,我想帮忙可一点劲儿使不上。”
算算时间, 洪也感慨道:“这案子在您心头都压了快二十年了。”
“那可不,几乎贯穿我整个职业生涯。”
秦骁是真喜欢听新?徒弟说话,句句都?能说到心坎上。以他所见, 绝大部分人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交谈时能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并说出对方的心声, 说明这孩子天生就是干警察的料。有?这本事傍身, 将来审人的时候绝对一审一个准。就像贾迎春,虽然现在叽叽歪歪婆婆妈妈,甚至大多?数时候不近人情,但大家似乎都?忘记了, 人家最早是干预审的, 凭着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过人本事,从县公安局一路高歌猛进到省厅刑侦总队。
那个“劳动最光荣”的大茶缸子是贾迎春第一次受到嘉奖时的奖品,宝贝得如同自己的命根子, 这么多?年了,还一直端在手中。秦骁犹记当年自己刚进部门时, 被邦臣他们几个师兄指使恶作剧,用油性笔在师父的大茶缸子上画小人, 后“东窗事发”,贾迎春罚他们扛了整整一周全办公楼的桶装水。只可惜时移世易, 往日的荣光业已消逝,大概鲜少有?人还记得当年那个身高不足一米七,却?能站在领奖台上傲视众人的一等功臣。曾经他以自己能跟随这样的人而感到骄傲,以为师父无所不能,可现实却?将滤镜击得粉碎。他确实恨过贾迎春,恨对方只顾明哲保身,恨对方的薄情寡义。可刚看?贾迎春路过悬案组办公室时那微弓的身影,忽然又有?些?感慨老了,真的老了,风采不复当年,肩头已无力担起千钧重?压。
自己也老了,从后视镜里瞥见花白的发,秦骁忽觉一丝酸楚。不过这行就是这样,一代代传承下去,总有?后浪跟进。转头看?了眼徒弟年轻、朝气蓬勃的侧脸,他问:“洪也,刚过红绿灯时候停咱右边那辆车,你注意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