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欧健自己下来了,说彭宁想蹲个厕所, 让他先回车上。
“我知道,他肯定躲卫生间里哭去了。”欧健信誓旦旦的,“刚才在电梯里的时候就听他一个劲儿吸溜鼻子,唉,我应该留在上面陪陪他。”
罗家楠正低头给陈飞回消息, 闻言不屑道:“行啦,管好你自己得了。”
欧健不服气的:“大师兄你真冷血, 你没失过恋么?多难受啊!”
“没有。”
罗家楠果断否认。等了一会不见欧健接茬,他抬眼看向对方, 眉头皱起:“你那什么眼神?”
“这叫不信任的眼神,”欧健竖起二指, 朝自己比划了一下, 又顺着视线的方向指向罗家楠, “我可听唐副队说过, 你卧底把女朋友都卧没了。”
――唐二吉你大爷!吃饱了撑的散老子八卦,之前也是, 跟祈铭那瞎逼逼什么玩意, 我前女友身材辣不辣和你丫有特么蛋关系!
心里“热情”问候唐?囱?, 罗家楠嘴上却是轻飘飘的:“我去卧底之前就跟她说不用等我了,鬼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别耽误人家。”
“啊?这么洒脱?”
“就这么洒脱。”
“……你没哭啊?”
“老子天生没泪腺。”
“瞎说,那次祈老师进手术室,我看你躲安全通道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哎呦!”
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欧健终于老实了。有关祈铭动脑部手术时罗家楠悄悄哭鼻子的事,他倒是没跟任何人提过。估计是祈铭进手术室之前留的那句话,让一直强装镇定的罗家楠扛不住了。
祈铭说:“家楠,如果手术过程中出现不可逆的脑损伤,不要试图让我苟延残喘地活着,放手,对我,对你,都是最好的选择。”
太理智了,他觉着,但这又很祈铭。作为一名法医,祈铭自是清楚脑部手术的风险有多大,既然下定决心做手术,必然是做好了面对最坏结果的准备。可事实上罗家楠并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如果把罗家楠看做跨于深渊之上的吊桥,那祈铭就是拉住吊桥的绳索,一旦绳索断裂,吊桥也将粉身碎骨。他从没见罗家楠哭成那样过,被极度压抑着的巨大担忧,都在手术室大门合拢的一瞬间释放了出来。可惜词汇量有限,他只能用上气不接下气来形容。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彭宁下来了,眼圈微红,发梢湿漉漉的,看起来是哭完才洗过脸。上车之后悄无声息地窝后座上,低头摆弄手机。欧健从后视镜里注意到,彭宁的手机屏幕是黑的, 不由暗搓搓地揣测对方的心态――大概是想回消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吧?
稍稍调整了下后视镜,罗家楠问:“跟潘欣联系上了没?”
“嗯?”彭宁如梦初醒,匆匆点开微信,“哦,她还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盯着点,不行就再继续打电话。”
“知道了。”
交待完徒弟,罗家楠点开车载导航,输入一个地址。这是陈飞刚从技术那拿到的,嫌疑人用卓明汉的手机给赵玫打电话时的位置。让他带人去那附近走访一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卓明汉来。死者其他社会关系的排查由胡文治他们那组人进行,包括其父母和子女。一个大活人消失了十来天却没人报失踪,看来不管是亲人朋友子女还是藕断丝连的前妻,对死者的感情都谈不上深厚。
目的地位于郊区,是一处不怎么繁华的街道。路两侧比邻而立四五层的自建楼,底商有几间做五金配件加工和汽修的门面,更多的则是拉着喷有“招租”字样的卷帘门。眼下正值午休时间,街面上看着有些萧条。
下车撞上车门,罗家楠前后看了看,决定从离着最近的一家汽修店问起。店里的小工一开始以为他是要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