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盎然的语气有些冷冽怒意。他平日里一直都是温和的人,就算后来被宠成了有些娇纵的脾气,但也极少会用这样严厉的口吻跟人说话。
沈暗秋是半躺在沙发上的,靠着落枕,披着那条羊绒毯,将手掩在底下,脸色有些苍白,虚弱地咳了咳嗽:
“然然,我没有伤害自己,你摸摸我,摸摸我的额头。”
他眯着眼,看见谢盎然试探性地将那双手背靠了上去,一时被烫得直接弹了起来。
“好烫……沈暗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发烧了,有没有吃药?有没有去医院?”
他当然知道自己大概烧到了40°。
药是有的,但是他肯定是不会吃的,医院也不可能去的,不然怎么能和谢盎然多在一起。
不过他还是不敢直接在谢盎然面前这样说。
“拿了,我有乖乖吃药……可是医院不去……不想去医院……”
沈暗秋原本想撑起身体来去看谢盎然的,甚至如果可以的话,能直接抱住他。
可手脚不听话,眼睛也不听话沉重得厉害,嗓子被刀割得难受,又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他只能抓住他的手,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两句话语。
“然然……然然…阿姆……你不走……你不走好不好……”
“你就在我旁边看着我好不好……”
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呼吸都薄弱的模样,将手放在我的脖子上可以直接扼住我的呼吸。
我把我的躯体都献给你,我可以在你的手里死去。
沈暗秋烧得视线有些模糊,连谢盎然的脸都有些看不太清,只有虚化的轮廓和听不太明晰的声音。
他又突然有些怨恨地想,让自己发烧果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他看不清谢盎然的脸。
还是直接用刀划伤自己比较好,他的意识可以是清明的,甚至会因为刀刃划开皮肤所带来的火辣辣的刺痛感和流出的血腥味而被刺激得更加清醒。
然后就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谢盎然那双清亮的眸子上下震动,像看见了什么震惊的东西,染上和平日里不一样的颜色,就像他第一次自残看见的那样。
震惊,失神,然后恐慌,甚至直接抓住他还在流出血液的手上的伤口。
那些暗红的血污染上谢盎然干净纤细的手指,黏黏稠稠地爬在他肌肤上,好像可以进入到他的血液里,让他们融为一体。
想到这里沈暗秋又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头皮开始发麻,疯了般失序地心脏跳动,呼吸也开始不通畅地喘息,眼皮上下不受控制扇动,意识又要昏过去时,就感到滚烫的脸上抚上了一双冰凉的手。
然后鼻腔里就是熟悉好闻的气味,和谢盎然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沈暗秋,你是不是认为我真的狠不下心来。”谢盎然正隔着毯子抱着他。他和谢盎然的心脏就隔了一层被子互相跳动着,像是真的心灵感应。
沈暗秋听得心跳只滞了一瞬,然后更加疯狂起来打起雷鼓来,努力地半睁开眼去看他。
谢盎然抿了抿唇,神色正然,是少见的戾色:“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烧的吗?我警告你,如果你不能控制好你的身体,再不好好听话的话,我保证你这双眼睛再也看不见我。”
“把药好好吃了,然后就去医院。”
“好。”
“如果你听话的话,下个月我的个人展你就可以来。”他听见谢盎然的语气又适当软了下来。
“好。”
沈暗秋虚虚地笑了一声,眼眸沉如深水,勾起嘴角带着真实的笑意,开始吞咽谢盎然送上来的药丸,胸膛的位置都开始热起来。
“我的眼睛给你看,我的耳朵给你听,我的手脚都给你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