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是略显嘈杂的街道,起伏的石板。

江城多雨的冬季哪怕放晴也依旧裹着股潮湿的寒意。

只有路上的零食是热的,成为进入温暖车厢前宝物?一样的存在。

徐知竞总爱用暖烘烘的点心哄夏理,倒是唐颂往往只在一旁看着。

有时夏理拿不?下了,那些小袋子便挂到?徐知竞的指弯,随脚步一摇一晃。

车后座的置物?箱是专门?用来给夏理放零食的地?方,偶尔就连徐知竞的小桌板都会被搁上几件。

夏理习惯将奶茶或是关东煮放到?徐知竞一侧的杯架,看对方在遇上颠簸时小心翼翼护住手边的纸杯。

索伦托的夏天和那一点都不?像。

可不?知道为何,夏理却在这样炎热的季候里想起了雨雾缭绕的江城。

他抬头望向晴朗的夜空,月亮皎洁地?悬在天穹之间?,半点没有要降雨的征兆,遑论模拟出江城的阴冷。

“好冷啊。”

夏理学着曾经的自己捧起徐知竞的手,轻轻对着掌心呵了一口气,再抬眼时正撞上对方疑惑的神?情。

他不?做多余的解释,舒展开?眼眉,笑着继续:“我总是在想小时候。”

小时候的北山街,小时候的宝石山,小时候的徐知竞。

“我知道人应该往前看,可我总是在想小时候。”

夏理实际上明白?往事不?可追。然而心却难以控制,引导情绪不?断陷入对过往的眷念与不?舍。

期待未来的人憧憬未来。

一生?无望之人则偏爱回忆早已逝去的过往。

夏理的人生?好像因为徐知竞而被框死了,逃不?出限定的命运,更无法再以寻常的心态去爱人。

他甚至想象不?到?普通情侣会拥有怎样的爱情。

只好对观看过的电影记录与模仿,演出一种浅显的,夏理所理解的爱。

徐知竞回握他的手,低着头仔仔细细替他将指间?的油渍擦干,夏理便学着电影里的主角,毫不?心动地?吻上去。

任何情感都是需要交换的,即便是最没有道理的爱情。

这便是夏理在各类文艺作品中得出的结论。

徐知竞替他擦手,为他付出,夏理就给予相应的回报,用一个吻来抵偿。

这样套用公式的表达在夏理脑海中形成了逻辑的自洽。

他开?始依赖,并愈发认定了这便是‘恋爱’的本质。

徐知竞相信与否不?重要,夏理沉沦与否亦无紧要。

他们原本就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仅在这个夏天玩一场游戏又何必过于认真。

夏理的心开?始为自己的诡辩而丰盈,满满当当塞下他认为应当感受到?的愉悦。

两人后来去一家海滨餐厅吃蟹肉沙拉。

当地?人似乎并没有江城那样对于新鲜海产要保留本味的想法,随蟹肉送上来一碗莳萝酱。

夏理才吃过两口,墙上的时钟便过了零点。

徐知竞提前将手中的餐叉搁下了,喝了口柠檬水,卡在整点对夏理说:“生?日快乐。”

索伦托的夏至日到?了。

夏理原本以为徐知竞忘了,甚至就连夏理自己最初都没能反应过来。

迈阿密漫长?的夏天让‘夏至’这样抽象的概念不?再分?明。

即便到?了索伦托,高悬的太阳也在不?断弱化这一存在于东亚文化的对于夏季的标志。

夏理出生?在十九年前的夏至,一个并不?炎热的下雨天。

江城漫长?的梅雨季从春末直至夏初,夏理就这样在无休无止的雨声?中发出了人生?的第一道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