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她的黑白照片，一瞬间有些恍惚。

“琪琪。”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父亲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旁，他头发凌乱，眼底布满血丝。

“现在你妈走了，你就跟爸爸回家吧，我……”

“不必了。”

我轻声打断他，“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有你的生活，分开对我们都好。”

父亲怔了怔，他痛苦地皱起眉头：“琪琪，是爸爸对不起你。”

“你丢了后我才知道，小杰一直在欺负你，是他说你生气回你妈那了，所以...所以爸爸才没去找你。”

他低下头，声音里全是悔恨。

“我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爸爸真的...真的对不起你。”

我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见我无动于衷，他突然激动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试着理解我，哪怕一下？”

“你知道为什么你姓苏吗？就是因为她觉得我没文化，跟我姓会变笨，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讽刺我。”

“你就跟你妈妈一样！脑瘫了都还在拼命学习！”

说到这，他突然顿住，慌张地想拉我的手。

“不是的，琪琪，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第8章

我摇摇头，脸上再也没了伤心，反而平静地看着他。

“我都知道的，你和阿姨的对话，我全听到了。”

“可我变成这样，不都是因为你们吗？曾经，曾经我也是能肆意奔跑，能一口气背完一整篇古诗。”

“但就是因为那次高烧，我成了...脑瘫，这样的我，你们不是早就不想要了吗？”

爸爸怔住了，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和懊悔。

“我，我不是在怪你，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没照顾好你。”

“我已经和你后妈离婚了，小杰我也不要了，以后爸爸只有你一个女儿，让我慢慢弥补你，好不好？”

我抽回了手。

“迟到了十几年的亲情，怎么还能作数呢？爸爸，现在我有了真正对我好的家人，他们唯一的心愿，就σσψ是我能开心地活着。”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女儿，就放我走吧。”

爸爸的眼圈越来越红，他定定地看着我，仿佛要把我的样子刻进心里。

许久，他缓缓点头：“好...好...”

他转身时，我看见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他的脚步踉跄，一瞬间老了许多。

最后一次见苏晴，是在她被送到少管所的前一天。

她戴着手铐，整个人瘦到脱形。

她看着我，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

“你觉得妈妈恨你，她骂你打你...可是没有爱哪来的恨。”

她抬起头，眼睛泛红，“而我呢？我只是她用来挣面子的工具，她从来没有爱过我。”

“你知道吗？她领养我时对我说过，只要我倒退一名，就要滚回原来的山沟沟里。”

苏晴眼角滑下一滴泪：“你以为只有你每天很努力吗？我又何尝不是，我没有错，我只是...太害怕被抛弃了。”

还不等她说完，探视的时间就到了。

在她转身时，我最后叫住了她。

“苏晴，如果没有妈妈，你连走出大山的机会都没有。”

“人歪了，一切，都没了。”

三个月后，我正式被杨氏夫妇收养。

杨阿姨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真正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