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漫出血丝,像去年周妙和他吵架,宣布恋爱的那晚,他把我按在酒店落地窗上发狠,嘴里念着“你怎么敢的”。
“违约金我会付给你。”
“违约金翻倍了。”
“听说西郊墓园要拆,没有钱,你爷爷的骨灰无处可去,别任性,沈眠。”
他冷静下来,始终相信我只是他手心的小白兔。
回到家后,我等着他的暴怒,却听见皮带扣落地的轻响。
炽热的吻压下来时,他掌心护住我后脑撞向的桌角。
三年来他第一次开着灯和我亲密。
浴室雾气蒙住镜面时,他将我抵在冰冷的瓷砖上。
水珠顺着脊柱滑落,指甲抠进他肩胛,我哑着嗓子问:“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而他只咬住我颤抖的肩膀。
晨光刺破云层时,纪琛已经站在衣帽间整理领带。
他忽然回头:“晚上陪我去机场。”
“什么事?”
“取她寄回来的行李。”他淡然抚平袖口褶皱。
仿佛我只是一个没有心的暖床工具。
和以往每次争执一样,他以为睡一觉就万事大吉。
我对着天花板咬破嘴唇,终于学会用周妙的弧度微笑:“好啊。”
反正她回来的时候,我也该消失了。
3.
手术前三天是我的生日。
纪琛想起这件事后,竟然主动提起要带我去吃饭。
后视镜里他唇角带笑,我想大概是因为周妙的航班已经进入倒计时。
也好,就当给自己一个告别式。
山顶旋转餐厅的钢琴师在弹《致爱丽丝》,纪琛将我圈在观景台的玻璃幕墙前。
“许个愿。”他鼻尖蹭着我耳后敏感的皮肤。
「希望此后余生和纪琛再无瓜葛,平安顺遂。」
“不告诉我吗?”
“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在他怀里吹熄蜡烛,奶油甜腻沾在唇角时被他吻去。
这个吻比往日缠绵百倍,仿佛要把三年时光都揉碎了吞下去。
直到他手机在口袋震动,是周妙发来的自拍照。
隔天,我把衣帽间的爱马仕与梵克雅宝,还有这些年七七八八的礼物都打包好,联系了中古店的人帮我处理掉。
账户凑齐最后一笔钱时,金额竟差不多够付违约金。
我摸着小腹轻笑,原来这些年他送的,刚好够买断这场荒唐的梦。
我将银行卡压在解约协议上装进文件袋,手术这天送去了他的办公室。
纪琛的秘书看到我出现在总裁办时,神情像观赏被雨淋湿的流浪猫。
“纪总今天要接待重要客户。”
她特意加深"重要"二字的语气,红色指甲敲了敲桌面空白的地方,示意我把文件放下。
我当然知道他在哪里,去见谁。
我把文件放下,转身时听见她嗤笑:“演久了还当真了。”
“再见。”我对她说。
在医院填术前告知书,我把紧急联系人改成了我的舞蹈老师徐慧。
离婚后她开办了自己的工作室,不止一次邀约过我,可惜我也不止一次因为纪琛拒绝了她。
麻醉师说麻醉了是不会做梦的。
但我好像还是看到纪琛正把钻戒戴进周妙的无名指。
再睁眼时入目皆是刺目的白,徐老师正用棉签沾湿我干裂的嘴唇。
ICU的蓝光在她眼底投下阴影,她握着我的手像握着一片凋零的花瓣:“医生说……手术时发现你子宫内膜特别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