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楠拿手机的手微颤，仿佛突然丧失勇气般，有些不敢再往下看。

因为郑书昀没说错，那段时间，正好是他叛逆期最严重，且最讨厌郑书昀的时候。那年的新年，他为了逃避和郑书昀共处，在杨岐家的会所待了一晚上，特地等郑书昀从他家离开后才回去。

唐予川当时还说，郑书昀看到他没去，以后肯估计会识相一点，自觉从他眼前消失。

而他对唐予川所言不以为然，毕竟在他看来，郑书昀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郑书昀的排斥，于对方而言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不痛不痒，哪怕前段时间，他得知郑书昀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他，也并不认为以对方强大的心性和成熟的思想，会把他曾经那些青春期的逆反行为放在心上。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皆是扎在对方心头的小刺，被时光掩埋，不知何时才会消弭。

裴楠心脏一阵抽动，忽然克制不住汹涌而来的鼻酸，透过略微模糊的视网膜，他鼓起勇气，将视线落在后一条动态上。

［根据月考成绩挑座位，我特意选了最后一排，这样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他，又不会被他发现。］

裴楠仰起头，吸了吸鼻子，忽然想起最开始，郑书昀的签名，那句话并非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是郑书昀所经历的、实实在在的那些年。

郑书昀发动态的频率并不高，却在字里行间都写满了少男心事。

尽管裴楠始终无法将这些文字和郑书昀那张清冷严肃的脸联系起来，就好像误入了一个平行时空，在那里，郑书昀放低姿态，沉默且克制地暗恋着他。

再往后，是张风景照，但这次有了配文：［拍到一朵云，落在了楠木梢头。］

裴楠愣了愣，脑中忽然产生了某种联想，还没来得及抓住那股异样，便被司机打断了思绪：“先生，到了。”

*

裴楠拖着行李箱穿过玄关的时候，郑书昀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脑，穿着浅灰色居家服，肩膀上一只嫩黄色的棉质小鸭子。

这是裴楠买回来的情侣装。

裴楠生性外放，又是搞艺术的人，平素总爱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小到茶杯，大到家具。

起初他以为按照郑书昀那个刻板的性格，会和他在这方面产生分歧，但对方却总是出乎他的意料，无条件地配合他。

郑书昀没想到裴楠会提前回来，更没想到对方是红着眼眶和鼻尖进的家门。

他立刻合上笔记本电脑，将订机票的界面藏住，起身走到裴楠面前，垂眸问：“怎么了，是签约出什么问题了吗？”

裴楠摇摇头，无事发生般笑道：“家里有个大律师，我才不会吃亏呢，就是外面风太大，吹得眼睛疼。”

裴楠上楼放行李的时候，郑书昀退了机票，找了家人少的餐厅，打算带他去吃午饭，但他坚持要亲手做晚餐给郑书昀吃，郑书昀也只好由对方去了。

最后一道菜出锅的时候，裴楠听见郑书昀在客厅喊他：“小楠，我的手机在书房充电，用你手机打个电话。”

裴楠边装盘边点头道：“用吧，就在茶几上。”

他说完，端着餐盘走进餐厅，透过洞开的大门，看到客厅里的郑书昀正拿着他的手机，立在灯下，半天没有动静。

裴楠还以为对方忘了他的密码，便走过去欲要帮忙解锁，半路忽然想起，自己在出租车上看完郑书昀的社交账号后，并没有退出界面，而是直接息了屏……

意识到自己未经允许偷看对方的过去，还被对方发现，他蓦地停下脚步，仿佛被大人抓到犯错的小孩，胸口顿时一阵要命的心虚。

空气亦在这一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裴楠摸着鼻尖，目光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