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倚老卖老的老东西,是纯讹人来了。
所谓的请族长去祠堂,纯粹就是拉偏架了,因为这种调解、裁决,不单单只按情理,而还是老一套的“以尊卑定逆顺”,谁老,谁资历大,谁就占理。
国家移风易俗早就取缔这一套,现在他还拿这个来压人,杨不烦越想越气,但越气反而冷静了下来。
杨不烦没理他,找到当天填写的电子档资料,打通了隆都政府的咨询电话。
“嘟”一声过后,电话接通,杨不烦简明扼要询问起这次活动的遴选方式,并问了杨广佑的落选理由。
对方回答时,杨不烦开了免提。
那人说:“杨广佑的条件本来是比较符合的,但考虑到他有两个方面的问题,我们最后放弃了。一方面是他家因为环保问题,多次被相关单位勒令整改;另一个方面是他填写的资料有多处与实际情况不符,我们会对与会人员的诚信也进行评估……”
电话还没挂断,杨广佑就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呸”了一口。
“放你妈的狗屁!你们肯定是串通好了,谁知道你的电话打给谁的……”
杨不烦也学他大吼起来:“你自己乱写资料,环保不合格被整改,你还想赖到别人头上?广佑公,你年纪越大怎么越吃相难看、蛮不讲理、放泼撒豪、为老不尊、死皮赖脸?”
“你你!反了天了!你这是辱骂尊长,我好歹也算你五服内的长辈,你打小我就抱你,给你吃给你喝……”
杨广佑说着说着,杨不烦心里又无奈起来。
是的,他对小时候的她真疼爱,她和肥仔溪仔经常上他家吃饭,日子穷,他连香芋味的五羊甜筒、橄榄冰也给他们买。
去上学要迟到,他还用拉猪的车,专门绕路载他们去学校,尽管他要赶早市开市,去晚了就没好位置。
可是,这一码归一码,咱好歹讲点道理呢?
正当祖孙二人相持不下,小院里又有人进来。
来人鸡皮鹤发,这样的酷暑还穿着长袖,走路比常人慢,看起来比广佑公还要年长,手里拎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杨不烦喊她:“清玉嫲。”
清玉嫲是广佑公妻子,虽然她没受过教育,只会方言,在旧时代还缠过足,可杨不烦一见到她,仿佛看到救星。因为她谦和实在,通情达理,主要是人讲理。
“阳仔,你不要同你广佑公一般见识,我替他给你赔礼。我们这就回去,你也不要告诉你爸妈,好吗?”
说着,清玉嫲把手里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递给杨不烦,是一大袋虾仁菜脯。
杨不烦连忙道谢,又把今天的情况跟清玉嫲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清玉嫲没有打断她,最后安慰了她,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这里还没聊完,杨广佑早拔腿走了,心里暗骂,吃里扒外。
这件事不可能那么算了。
*
虽然和杨广佑大吵一架,但杨不烦还是如期踏上了去深圳培训的高铁。
老张提前就到高铁站接她,说怕太晚不安全,请她不要推辞。两人一路闲聊还挺愉快,到酒店后,杨不烦早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八点半,“深汕农信杯”活动举行开幕式讲话,江其深坐在几个政府领导中间,是最年轻的那个。
杨不烦坐在很远的位置看他,心想他果然还是属于这种地方。他讲的内容很务实,没有一句废话,全场两百多号人都在认真聆听。
话一说完,掌声就响起来,江其深起身致谢,就那么一眼,就看见杨不烦正坐得直直地卖力鼓掌。
看起来就不太聪明。
她今天倒是不太一样,干净得让他有点陌生。鼓完掌,她又低头转笔玩儿,看着又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