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大小姐,我不是不想写遗书,跟不是转移话题!

我只是……突然想起北平来的一位小姐,她也是留过洋的,也是英国,还说海城有她同学,我就想会不会是您。

前几天我就想跟您说来着,结果一下子出了那么多事,刚才突然想起她来,就随口问了出来,您是许轻岚……的同学吗?”

这大喘气的强硬解释,换谁,谁信?

许轻岚握着金色话筒,长长的电话线打着卷连在话机上,起先还在微微摇晃,很快便如和泥塑木雕两两相望的许轻岚与顾朔风一样,一动不动静止了一般。

深夜的房间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是这样吗?”

“是的大小姐……”

“你觉得我信吗?”

顾朔风憋了口气,硬生生憋红了眼角,她小心翼翼松了电话槽,两手不知所措地攥在一起。

“是……是我错了……我……我刚才那一瞬间确实有点害怕……没控制住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能好好活着,谁想去死?何况……我要是死了,我家人怎么办?他们都还指望着我养家糊口。

不过……我说的写遗书并不是撒谎,之前说跳江也不是,我就是有点怯场……您……呼……”

顾朔风长长吁了口气,接着道:“我就不用敬词了,感觉好假,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做你的朋友,但是我会努力赎罪。

我只是个普通女人,会胆小,会怯懦,会抱着必死的决心站在江边,可也会在跳下的瞬间下意识后退一步。

可这后退不代表我不会跳,只是……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本能反应。

我知道这比喻不恰当,总之你懂就行。

我真的不是不想写遗书,你信我,我现在马上就写。”

顾朔风咬着唇,左右张望着找纸笔,那神情不似作假。

许轻岚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探手挂好话筒,抽开床头柜抽屉,摸出一支钢笔,又翻出一本红线信纸递给她。

“谢谢。”

顾朔风感激地笑了下,只一下就控制不住情绪晕红了眼圈,她努力保持着微笑,不希望许轻岚再误会,那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又可怜又可爱,抱着信纸就像抱着榛果的小松鼠。

这边刚接过信纸,那边娄胜呼哧呼哧跑了上来,咚咚咚急促地敲门。

“大小姐?出什么事了?大小姐?!”

许轻岚过去开了门,三言两语安抚走了娄胜,打发他下去休息,转身拿了干净的替换衣物进了浴室。

浴室门咔哒一声关上,顾朔风泫然欲泣的脸瞬间收起。

她懒散地返身靠躺在床边,蹭掉眼角的戏泪,省得真流出来皴了脸,看了眼手里的信纸,斜唇无声嗤笑了下。

到底是许轻岚?还是冯卓然?

来日方长,总有你露马脚的时候。

天都快亮了,赶紧写了遗书赶紧睡会儿,她现在可不是化神修士不用睡觉的,熬了大半夜真有些乏了。

顾朔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腰线凹下惊人的弧度,隔着睡袍都遮掩不住。

拧开钢笔帽,随手拿过一旁的账簿垫在信纸下,顾朔风低头写下“遗书”两字,墨汁未干,识海突然跳出了群聊对话框。

【二姐夫:打死谁?女主吗?没人拦你,你打死了吗?/斜眼笑】

【顾三:多大仇多大怨,这么盼着我当杀人犯?】

【二姐夫: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

【顾三:既然你这么闲,帮我找份遗书模板让我抄抄。】

【二姐夫:Σ(°△°|||)︴你终于还是决定动手了吗?!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