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都听不到她开口,她如何能对旁人说?
不能。
哪怕永世做个哑子,也不能。
贩夫神色有点尴尬,“你是算命的……那你咋还半夜过那夹竹林?你就没给自个儿算算?”
栖烑淡淡道:“术者不自算。”
贩夫点头,“也是这个理儿。”
贩夫勾头瞧了眼洞穴外,低头又冲栖烑压了更低的嗓音。
“外面可有什么动静?”
栖烑扫了他一眼,“什么动静?”
贩夫一脸你真蠢的神色道:“就是官府那边,仙门那边,这都出了这么多人命了,没人管管?”
栖烑懒得同他啰嗦,“我就是个过路的,不清楚。”
贩夫立马泄了气,“也是,你要清楚哪儿还敢半夜往林子边儿转悠。”
贩夫唉声叹气地端着碗又靠回了原来的墙角。
栖烑耳旁传来村妇对书生的道谢声:“多谢,够了够了,剩下的给那后生吧。”
眼前光影一晃,灰蓝的书生袍划过,书生走到了贩夫近前,把剩下的半碗饭倒进了贩夫碗里。
贩夫他们都来了小半个月了,只要若莲不出面,他们就没什么情绪波动,该吃吃该喝喝,横竖也跑不出去,就连那村妇也一样,她年岁大了,当着仨男人的面,稍微遮遮身都敢便溺,关得比谁都自在。
幸好若莲学会了万清诀,刚清了清角落,没什么异味,不然……
栖烑的视线突然定在了那书生身上,书生倒完了饭,端着空碗回了角落,依然抱膝枕脸,眼也阖上了。
栖烑放下黄陶碗,视线又转到贩夫与村妇身上。
贩夫短衣襟小打扮,一身麻布衣脏得分不清底色,头上还翘着几根干草,脸上更是灰扑扑的,大黄板牙看着就让人倒尽胃口。
村妇更糟,虽说是女子,可年岁大了又是穷苦出身,更不讲究,随地蹭随地躺,身上厚厚的灰也不拍打,一边扒拉碗里的饭,草叶还往下扑簌,头发更是油腻的像是几百年没洗过。
转回头再看那书生,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干净,连那鞋面都不见半根草叶,一头乌发束在书生绦中,几丝乱发轻绵如絮,丝毫不见半点油腻,脸上更是白白净净,哪里有丁点深陷牢笼的窘迫?
栖烑微眯水眸,无声地开了天眼,从头到脚扫了那书生一眼。
果然……有问题。
这书生并非普通凡人,虽然她伪装的很像,没错,“她”,不是“他”。
这书生是个女子,她用了障眼法,还用了秘术隐藏了修为,乍一看根本察觉不到丝毫灵力,只有修为在她之上,再刻意开了天眼才能窥探一二。
这书生是……火灵根,化神修为,根基很稳,该是哪个门派的长老,甚至是掌门。
栖烑记性极佳,当日参加修真大比,各门派掌门长老都见过,她仔细捋了一遍,没有哪一张脸能与眼前书生重叠。
难道是新晋的化神修士?
这倒也不无可能。
书生的脸生的是平凡了些,可栖烑还是自信自己确实没见过的。
因着这平凡的真面目,栖烑倒是对这书生生了几分好感,天下女子皆爱美,莫说修到化神这么高的修为,即便是当年廖凡她们这些练气修士,也是为了驻颜美容费尽心思。
通常而言,修为越高,驻颜术便越精妙,即便再如何丑陋的面容,修成小家碧玉这种程度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栖烑还是头回遇上这么高的修为这么平凡的脸。
虽只是小事,却还是值得敬佩的。
不过这点敬佩还不至于迷了栖烑的眼。
若莲那边絮叨个没完,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去寻扈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