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小栖烑微微睁大眼,好半天仿佛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垂下眼帘,咬着发白的唇瓣从左侧碾到右侧,又从右侧碾到左侧,小眉毛纠结在一起,几乎要揪成个麻花。
顾朔风悠悠落在干爽廊下,绯袖一挥,缸底法阵损毁,河水不再顺着缸沿漫溢,哗啦声渐止,只剩偶尔一两声水珠滴答。
地上汇集的水坑也渐渐平息,山风拂过,携着一片凤尾花瓣落在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小栖烑娇小的倒影也跟着荡开,模糊了眉宇间的纠结。
顾朔风傲雪凌霜立于廊下,随风摇曳的绯色裙摆如跳动的火焰,却偏偏化不开她皑如白雪的冰冷。
“你若不愿便罢了,为师只是……从未听烑儿唤过师尊,想听一声罢了。”
垂下的眼帘猛地抬起,小栖烑黑白分明的大眼仿佛绽开了明月,暖红的夕阳都无法遮掩的光芒。
师尊……师尊想听她唤她师尊!!!
她,她她她,她……
小栖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尝试着发了个shi音,出口却成了难以分辨的单音,嘶哑难听,彷如公鸭。
小栖烑羞窘地赶紧闭了嘴,冻得泛白的脸颊竟晕起了一丝浅淡的樱色。
“这么多年不曾开口,首音还能如此清晰,烑儿果然聪慧。”
恰当而又及时的宽慰再没有这般熨帖,小栖烑总算情绪平复了些,却是再也不敢发声。
待我下去好好练练,如今这般难听,便是师尊不取笑,她也不想污了师尊的耳。
顾朔风见她不再言语也不逼她,抬眸望了眼远处渐行渐近的身影,隔空抓出缸底的灵石丢到小栖烑脚边。
小栖烑俯身捡起,在身上蹭了两下,本意是想蹭掉上面的水痕,却不想越蹭越湿,她也不在意,一个个塞回乾坤袋。
这边刚塞好,那边扈兰鸢也落到了院中。
“师尊何时回来的?徒儿专程去了大殿候着,三师叔掌门师叔都出来了,迟迟不见师尊,徒儿仗着胆子问了三师叔才晓得师尊早已走了。”
一见师父扈兰鸢立马笑逐颜开,完全忘掉了方才的不愉快。
顾朔风淡淡道:“找为师何事?”
扈兰鸢摇了摇头,左侧盘髻垂下的发辫也跟着摇了三摇。
“徒儿无事,就是想师……呀!怎的这么多水?!”
扈兰鸢一脚踩进水坑溅了一身,这才发现水漫了金山,赶紧掐了万清诀,莹白光痕划过,院中瞬间焕然一新,连同小栖烑也被当成了院中之物,一并干爽整洁。
对扈兰鸢这种心思单纯的弟子,顾朔风不吝一个赞许的目光,当即换来扈兰鸢喜不自胜。
“师尊,徒儿……”
顾朔风漫不经心打断:“这几日你好好准备,六日后随为师一同前往未央山,参加修真大比。”
扈兰鸢一怔,“徒儿也要去吗?”
她不过金丹中期,在宗门一众弟子中,勉强排进前五十,大比只要二十人便可,往届倒也会另带十名观战弟子,加一起共三十人,可这也是按修为排的,扈兰鸢怎么算都是轮不上。
顾朔风微微颌首,“不错,这次大比所有亲传弟子都需参加。”
“所有亲传弟子?”扈兰鸢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小栖烑,“她也要吗?”
淡如初雪的眸子睨了小栖烑一眼,再度颌首。
“可她……”
“好了,为师有些乏了。”
顾朔风丢下这一句飘然回了妄熄阁,丢下扈兰鸢与小栖烑面面相觑。
小栖烑眨巴眨巴眼,一脸疑惑:修真大比是什么?
扈兰鸢捂着心口有点接受无能:师尊竟这般恨栖烑?这不是让她去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