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星澜始终靠着轮椅望着言随心的照片,除了偶尔眨一下眼,简直像是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唇角隐隐有些哆嗦,眼尾的那颗朱砂小痣忽明忽暗,依稀晕着一点猩红的光。
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过来,火葬场大院挤满了人,陈静茹抽身出来,招呼于星澜到了门口,从车里掏出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
“本来想事后再给你的,可言言她爸说,早给晚不给,给你了就不说这一回了。”
言外之意,以后他们两家就算理清了,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于星澜木愣地接过,一点点绕开线团,缓缓抽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剩余20%的孙家股份,签字时间是在于强缓刑出狱的第二天,代理人是言随心,所有人是于星澜。
于星澜怔怔地盯着合约上自己的名字,指尖掐进纸张,合约书被掐得唰唰微颤。
陈静茹哽咽道:“我还得跟你道歉,那天不该拔了你的输液管,我也是昏了头了,竟然以为是你害了心心,心心肚子里还有你俩的孩子,你怎么可能害她?我真是……老糊涂了!”
“孩子?”于星澜抬眸,目光空洞的像个痴儿,“什么……孩子?”
“你不知道?”陈静茹诧异道:“你俩一起去取得卵,她还专门跑国外移植,合约书就在你们家抽屉,你不知道?”
取卵?国外?孩子?!
【……既然你这么在意血缘,那我变得和你有血缘不就行了?】
那天车里言随心的话陡然响在脑海,于星澜猛地按住心口,强烈地窒息感瞬间涌上,不管她怎么张嘴呼吸都完全不够!
她痛苦地弯下腰,小腹的伤口撕裂般得痛着,肩窝隐约沁出血迹,她难以抑制剧烈地喘着气,浑身痉挛,呼咚一声一头栽在了地上。
外公惊呼一声,赶紧过来扶她,陈静茹也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来拽她。
“好……痛……”
她满脸失血,脸都痛得变了形。
外公心噙着泪赶紧把她扶上轮椅,“咱们马上回医院,打了止疼针就不疼了!”
她艰难地拽住外公,痛得说不出话,只能勉强摇了摇头,视线直勾勾黏在火葬场。
外公无奈,只得推着她重新进去。
生前再怎么显赫,死后都是一坛火炉,烈火焚身,青烟散尘。
火葬场回来后,于星澜便一直吵着疼,打了好几针吗啡都不管用。
问她哪里疼,她也说不上来,一会儿肝疼,一会儿胃疼,一会儿心口疼。
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不疼的地方。
她也开始频频做起了梦,每每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问她,她却说做了美梦,再问,她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梦。
有次她困在梦中,大喊着“朔风不要”,喊得护士站值夜的小护士都招来了,却怎么也喊不醒她。
好不容易喊醒了,她却神情恍惚地滚下床,跌爬着跑到窗边往下扒,吓得外婆以为她要自杀,赶紧上去老泪纵横得劝。
结果她只是怔怔地扒着窗往下望着,好久才嗫嚅出一句。
“没有人跳楼,没有……”
外婆哽咽道:“是不是做噩梦了?这三更半夜的,哪儿有人跳楼?”
于星澜摇了摇头,神情飘渺如在梦中。
“不是噩梦,是美梦。”
梦里有她爱的人,虽然她已经不记得到底梦到了什么……
夜风扑面,拂动她鬓角的发丝,发丝扑簌,眼尾猩红的小痣忽明忽暗,晕着落日残阳般微弱的光。
身体稍稍好转后,于星澜便求到了陈静茹跟前。
“言言的卵子还有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