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不是墙高了,是她小孩子的身高相对于墙来说太矮了, 点着脚伸长了胳膊都有点够不着。

看来只能走大门了。

顾朔风转身要往大门去, 身后突然哐啷一声摔门响, 一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骂骂咧咧出来。

顾朔风本能回头,距离骤然缩短, 她几乎眨眼便到了那庄稼汉跟前。

庄稼汉拽着之前林中那小女孩的头发, 一路拽到草棚, 粗暴地丢了进去,屋里有婆娘在骂。

“打死她个懒种!娘稀皮个水缸都挑不满,还敢偷鸡食吃!”

“奴太饿了!奴错了!阿舅饶了奴吧!奴再也不敢了!”

庄稼汉狠踹了小女孩两脚,随便抄起柴棍一阵抽打,小女孩惨叫着,屋里传来男孩咯咯的笑声吵着要出来看,婆娘心呀肝呀外面冷呀一阵哄。

“堵了她的嘴!别让她吵着我儿歇觉!”

庄稼汉随便捡了块拳头大的土坷垃,硬生生塞进小女孩嘴里。

小女孩不敢拽出土坷垃,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眼泪涌着,鼻子不通,嘴又堵了,哭得上不来气。

庄稼汉又踹了两脚打算离开,视线不经意落在了小女孩卷起的裙摆,细瘦的小腿好像轻轻一折就能折断,交错着一道道伤痕,红红白白对比醒目。

庄稼汉喷了口热气,突然一把拽过小女孩纤细的脚踝,整个人靠了过来!

呕!

顾朔风扶着土墙一阵干呕,她的腿在抖,浑身都在战栗,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简直……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是个梦而已,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小女孩,有什么好怕的?

明明什么都清楚,却阻挡不了那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汹涌的恐惧。

小女孩绝望地望着她,瞳孔深处映着两人一模一样的脸,顾朔风慌乱地躲开了视线。

小女孩在鸡棚徒劳无功地挣扎着,眼泪沾湿身下的泥土,顾朔风转头捂着痉挛的胃跑了出去。

毛月亮挂在头顶,乌鸦嘎嘎飞过,猫头鹰霍霍的恐怖叫声仿佛就在耳畔。

顾朔风闷头跑着,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被什么绊倒。

短手短脚爬起来,回头张望,那破败的小院像是长了腿,她跑哪儿它跟哪儿,眼看就要追到近前!

顾朔风惊出了满身冷汗,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小院已到近前,大开的院门像是巨兽的嘴,她本能地转头就跑。

砰!

迎面正撞到一堵人墙。

“嘿嘿嘿,抓到了!看你还往哪儿躲?!”

几个高低胖瘦不一的半大小子堵在她面前,短手短脚的她仰头望着他们,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

领头最胖的小子不怀好意地笑着,朝她伸来肥硕的手,她惊叫一声,猛地蹲下抱住了头。

呼呼

风声呼啸耳畔。

惊恐地等了半天,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再也没了别的动静。

顾朔风小心翼翼抬起头,像是猛地打开了播放键,狞笑声哭喊声骤然袭来,惊得她赶紧堵住了耳朵!

又是那个小女孩,被那几个半大小子按在田边的地沟里,小女孩绝望的眼瞳映着顾朔风捂着耳朵的脸。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瘦弱的身形,一个绝望,一个惊恐。

顾朔风害怕地躲开了视线,转过身朝着一旁飞奔逃开。

“还敢跑!打死你个勾男人的狐媚子!”

“小小年纪就敢勾搭娘家舅,长大了还不得祸害全村!”

“让你勾我家二胖!打死你个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