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笳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道题怎么想都是无解。
周浠笑了一下,“……抱歉,有点太扫兴了。”
“不。在我这儿你不必逞强的。”
“可我也不能哭……”周浠指一指自己的义眼,“哭的话会难受……”
南笳起身走到周浠跟前,伸手,捉住她的手臂。
周浠将脸靠在她身上,深深地呼吸,“……宁愿没认识过苏星予。”
哽咽了一下,她又说,“宁愿生下来就看不见。”
南笳不作声,只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如果说,人生是如此痛苦的荆棘路,她会后悔出发吗?
好像,不会。
还是想看一看,看一看能不能看见北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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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濂月到家的时候,厨房里正传来笑声。
他换了拖鞋走过去一瞧,南笳、周浠和甄姐三人正坐在厨房的岛台那儿包饺子。
甄姐擀面团,南笳和周浠包。
南笳动作稍快,每次包完一个,就往周浠手里递一张饺子皮,再舀一勺馅料放进去,周浠对折捏出花边,摩挲着放到手边的大瓷盘中。
她们浴在浅黄的灯光里,有说有笑。
周濂月晃了一下神。
片刻,转身进了衣帽间。
周濂月换了身衣服,走进厨房。
周浠已听见脚步声,笑说:“哥你回来了。”
周濂月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往南笳身边凑拢一步,伸手撑着岛台的边沿,往南笳手边的盘子里看了一眼。
他轻笑一声,发表评价:“你怎么还没周浠包得好看。”
“……反正又不是给你吃的。”
“那给谁吃?”
周浠在一旁笑,周濂月伸手轻推了她脑袋一下。
饺子包完,南笳和周浠洗了手,回到客厅里。
甄姐又炒了几个菜,晚饭开席。
南笳夹了几个周浠自己包的饺子到她碗里,“尝尝你自己的劳动成果。”
转头一看,周濂月正在夹她包的丑饺子。
她盯着周濂月,周濂月也抬眼看她,“怎么?不给我吃?”
周浠在一旁小声地:“……你们够啦。”
吃完饭,周浠又坐了一个多小时便准备回家,周濂月下楼将她送到了车上才折返。
南笳先洗了澡,拿了本书坐到客厅去看。
周濂月洗完澡出来,往客厅里瞥一眼,她穿着那条白色棉质的睡裙,赤脚踩在地毯上,懒散地撑着沙发扶手。
那单脚白鹭鸶一样的落地灯洒下月光一样淡白的光,她整个人也静谧如某种悄然生长的植物。
南笳听见周濂月走过来了,但没抬头。
他在身旁坐了下来,伸出手臂,南笳顿了一下,摊在扶手上书被他拿了过去。他阖上书页,置于一旁,紧跟着伸手,轻轻扳过她的肩膀。
南笳呼吸微微地滞了一下,心脏也收紧。
在他落下的淡灰色的阴影里,触到他温热的唇,口腔里还有薄荷的气息。
和温柔的吻相对的,是血脉里横冲直撞的渴望。
周濂月打算退开,南笳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微喘着气,轻声说:“应该可以了……你轻一点。”
周濂月看着她,目光幽深。
南笳顿了一下,伸手,去摘他的眼镜。
他手指动了一下,却没阻止她。
她摘了下来,放到茶几上,细长的手指揪住他的衣领,凑近了,却不再主动。
这样近的距离看一个人,甚至可以清楚看见淡褐色的虹膜的纹路。
周濂月压抑着呼吸,极沉极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