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美丽温柔、那么端庄得体的妈妈,有一天也会离开他。顾鸿渐呆立在病床前,怎么也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他扑上去拉住母亲的手,像攥着沙一般紧紧握着。
可是,纵然他有万般不舍,伴随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不忍心看到病床上,被疾病折磨,无比痛苦的妈妈。
在母亲意识弥留之际,顾鸿渐轻轻握着母亲的手,懂事地说:
“妈妈在天上,一定会更幸福的。”
“那里不会生病,也不会痛。”
“妈妈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也会每天抬头探望您。”
顾夫人听了,目光却更悲伤了。
她的儿子永远都那么懂事,永远都在压抑自己。
“我多希望……你、你能……任性点……”
病榻上的美人拼尽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停止了心跳。她留在人世间最后的东西,是眼角滑落的泪珠。
顾鸿渐大恸,眼泪也如连线的珍珠般滚滚而落。他很少哭,此前没有,此后更没有。
他踮起脚尖,抹去妈妈饱含落寞的眼泪。
顾夫人永远是精致优雅而美丽动人的,他要她走得也完美体面。
再后来,父亲结婚了,组建了新家庭。
小小的他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
只是在当晚,顾鸿渐趴在窗口眺望夜空,暗暗说:没关系,妈妈,有我一直记着您。
天边群星闪烁,年幼的孩童把这,当做是母亲对他的回应。
再后来,顾鸿渐一年年长大,也比一年年沉默。他不是完全不说话的,只是越来越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说。
回忆结束,十岁的顾鸿渐长出口气,将玻璃杯捧得更紧了。
不远处,年幼的弟弟看到他后,开始躁动起来,在方惠云身边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想要下地凑过来。
顾鸿渐有点不想面对他们。
虽然平常,他能面不改色地遵从父亲的意愿,做一名称职的哥哥。但今时今刻,他只想静静待着。
顾鸿渐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顾嘉禾身上挪开。然后不其然间,对上了一名少年人的视线。
少年生得高挑俊俏,漂亮招摇的五官在光影的晕染下,愈发熠熠生辉。
这人他也认识,是谢家老幺,谢思邈。
于是,在看到对方抬脚走过来后,他平静地问出了那句:“有事吗,小叔叔。”
对方的确如传闻中那样,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明明只有几面之缘,还是在小时候,但这丝毫不影响谢思邈的自来熟。
少年人的身形说不上宽厚,却足够在顾鸿渐头顶投下一片阴影,把光源阻隔在外。
顾鸿渐奇妙地松了口气。
至少,他不用夹在被光源笼罩的人们中间,而感到无所适从了。
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以当谢思邈向他发出邀请时,顾鸿渐几乎毫不犹豫,在弟弟扑过来前,选择跟这么一位可被称为陌生的人走了。
然后他就看到谢思邈用三言两语,气哭了两个别人家爸妈的心肝宝贝。
顾鸿渐眼睁睁看着这俩没比谢思邈小几岁,发育也挺好、个高腿长的纨绔子弟哭唧唧跑着回去找妈妈,对谢思邈「欺男霸女」的行径感到无语。
偏偏始作俑者还转过脸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怎么样,你觉得好玩吗?有没有开心点?”
顾鸿渐下意识后退一步,想和这个危险的小叔叔保持距离。
对方却像是因为从他脸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而眼前一亮,拍着他的脑袋兴致勃勃说:“这才像小孩子嘛,何必总摆着张苦大仇深的脸呢。”
小顾同学再次一呆,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