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宁坐下,偏头对云榆略一点头:“幻境由它而制,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它。”

这小妖的话更能决定自己的生死,黑雾保命地漂浮到云榆前,但由于那股无时不在的吸引力,它并不能和云榆靠得太近。

它极尽谄媚:“大人,您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问完,能饶我一命。”

它的鬼珠被取,鬼力大不如前。对两人恨意不少,可现今性命攸关,这点恨意远不如留存性命来得强烈。

云榆抿唇,将方才说的话又说了遍。

鬼物见自身幻境被质疑,颇有几分昂首挺胸的意味:“绝无可能,若是无欲无念,幻境中不会出现。”它不得不承认,“我虽是低阶鬼物,但我在幻境上的造诣,可不低。”

那群散修中,不乏修为比它高的,不还是沦陷在它的幻境中,被它轻而易举地得手了:“出现的,皆是你欲念的具象化。”

话落,她顿了顿,眼珠子转向裴依宁,很快又躲藏地转回来,声音中的谄媚之意更深:“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云榆半垂着头,鬼物信誓旦旦的话语回荡在脑海。

出现的,皆是欲念的具象化。

她的推测被轻飘飘地击碎。

她吐出一口气:“师姐的幻境是何?”

黑雾一愣,不敢立刻回答,消无声息地转向裴依宁。

它的命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说与不说,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它都要听从这人的。

哪里还有半分初次被扔入瓶中前的垂死挣扎。

云榆:“我问你,你看师姐做什么?”

黑雾还是不说话。

裴依宁:“说就是,我在幻境中,看见了什么,直说即可。”

在幻境中看见了什么,而不是做了什么。

黑雾算是个精怪,一听便明白了。它转回云榆的方向,避开它化作对方模样挑逗裴依宁的事:“她的幻境中,有一只小刺猬,还有你。”

云榆诧异:“小刺猬,我?”小刺猬是她。

师姐在幻境中遇见的都是她。

师姐的欲念也是她。

那么,这份欲念究竟是什么,云榆将黑雾牵扯下,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眉心拧紧,片刻后,问:“什么是欲念?”

黑雾理所当然地回复:“当然是您想得到的人或者物。”

云榆:“原来如此。”

她想得到师姐,师姐也想得到她。

这就是她和师姐的欲念。可她和师姐已然是最亲密的关系,又何来的得到与否。

她不禁想到了那个吻,她想要加深,继而继续行进的吻。

黑雾被拽回到瓶中,刺耳的吵声随着瓶塞盖上的刹那寂静。

裴依宁随手丢过瓶子:“还有什么疑惑吗?”

云榆缓而慢地摇头:“暂时没有了。”

裴依宁道:“过来。”

云榆走过去,裴依宁拍拍腿,前者自觉坐上去。

她的下巴被捏住,裴依宁抬起她的脸,护着她的后脑,五官靠近,极快极轻地在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

裴依宁说:“这是欲念。”

她轻轻拥住云榆:“这也是欲念。”

她额头靠在云榆的肩头,温声细语:“欲念是,想和你在一起,只是看着就看开心。它是一种感觉,也是某种行为。但主体目标只有一个。”

她不给云榆过大的压力,现在就已经很好了,慢慢来,一步步来。

由她亲手领着,教着,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喜悦和满足的。

裴依宁满足地喟叹声:“星星,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