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然狠狠碾碎了那一枚日精石,尤觉不够,又砸了那一座朝曦阁,因此被罚入思过崖面壁思过三个月。

从思过崖出来后,她多番打探,才知道那枚一无是处的鹅卵石是叶离枝送给他的,自然又少不了去找叶离枝出气。

现在想来,她确实很愚蠢,她不应该砸朝曦阁,她应该直接砸烂云霄飏的脑壳。

慕昭然到朝曦阁的时候,还未日出,阁子里尤为昏暗,这座楼阁贴山壁而建,一半楼阁在外,一半楼阁隐与山腹内。

在外的楼阁中悬挂了一面透镜,日出之时,这面透镜能将金光收拢至阁中心的水台中,水台里有一朵巴掌大的莲,没到花期,只浮着两片莲叶。

霜序在檐角挂上灯,阁子里便亮堂起来,慕昭然坐在水台边,屈着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水台里的清水,看那莲叶轻轻摇晃。

没过多久,乌团便引着叶离枝到了此处,叶离枝一身狼狈地从夜色里追过来,看到那黑影窜进了楼阁里,楼中有光,隐约有人影伫立。

她略微犹豫,想到若是空手回去,必然受罚,只得一瘸一拐地走进阁中。

在橘黄的灯火下,看到慕昭然那一张明媚的脸庞时,她面上一惊,又立即转喜,快走两步迎上来,唤道:“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说完,叶离枝才看到蹲在慕昭然脚边舔毛的黑猫,在黑猫旁边丢着她的水壶,壶口没有盖上,里面的水正潺潺往外流。

那抢了她的水壶,将她引来这里的黑影,正是这只黑猫。

叶离枝记得,它叫做乌团。

慕昭然跟着她的视线低下眸,捡起地上的水壶,晃了一晃,水声丁零,只剩一点底儿了。

她从鼻子里嗤笑一声,“叶凌烟叫你给她采露,你还真就老老实实地一滴一滴给她采,这山里到处是溪流,露也不过是溪水蒸腾再凝结的水,随便从水沟里灌一壶回去,她也喝不出分别。”

叶离枝低下头,平静道:“就算随便装一壶水,不到时辰我也回不去屋子,反正都要待在野外,还不如专心去采露,这样反不用胡思乱想,能更静下心来。”

慕昭然怔了一怔,眼神复杂,说道:“你倒是想得开。”

叶离枝苦涩一笑,她曾经试图向殿下寻求过帮助,不过被殿下拒绝了,便也不再提了,只疑惑道:“殿下引我来此,是有事吩咐我么?”

慕昭然抬起眼帘,取出扶云剑来,指尖从上往下轻轻划过雪白的剑身,唇角勾出一缕不怀好意的笑,说道:“我在地卷当中得了一柄宝剑,但这把宝剑需要用新鲜的人血开锋。”

叶离枝猜到了她后面的意思,脸色顿变。

慕昭然转眸睨她一眼,看她吓得花容失色,心中那点憋屈也畅快了一点,继续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带你来天都,你日后定会报答我。”

“现在,就到了你报答的时候了。”

叶离枝来回绞着手指,忐忑道:“殿、殿下,需要多少血?”

慕昭然丢过去一把匕首至她脚边,压着嗓子,故意阴恻恻地说道:“那我可不知道这把宝剑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可能一小口就够,可能要一大碗。”她顿了顿,“也有可能需要一整个人的血。”

叶离枝听到她最后一句,身子一软,扶着廊柱滑坐到地上,目光怔怔盯着身前的匕首。

有魂上的罪印在,慕昭然也并非真心想要伤她,否则系统早开始惩罚她了,她就是想故意吓唬她一下罢了。

她就见不得叶离枝这一副纯白无辜的模样,就想将她逼入泥泞,亲口承认自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慕昭然愉快道:“害怕了?你要是食言,不想报答了,当然我也不会强迫你。”

叶离枝一言不发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