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惊醒,冷汗浸透里衣,碎叶连带着醒来后惊诧的问我:“你怎么哭了”
手抚上脸庞,我久久不语。
是啊,我怎么哭了。
第二天,我去了凤灵宫。
这也是我回到京都后,在这三年来第一次踏入凤灵宫。
因为时常派人打扫的原因,殿内很干净,但是很多东西都被破坏或者是被敌军带走了。
但是她用来自尽的那把剑还在。
目光突然扫到殿外的一棵青梅树。
青梅?
像是被什么驱使般,我走了出去,来到那棵青梅树下,然后鬼使神差地将青梅树下的一处土地挖开。
一个酒坛和一个锦盒露了出来。
我拿起锦盒,然后将它打开。
锦盒里只有一封信,被严密的保存。
信封被打开,印入眼帘的是阿灵依旧隽秀的字迹。
那封信并不长,却让我的眼泪倾刻而下。
要怎样才能化解一份怨恨,是三年时间,还是一封信?
那一天,我抱着酒坛,醉倒在青梅树下。
我这一生尝过许多酒,却唯独不碰青梅酒,他们说我饮酒如人,只碰铁铮铮的烈酒。
都错了啊。我迷蒙着眼抬头看那一片翠色。
我不碰青梅酒,是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再尝多少种青梅酒,都再也不会有她酿的味道。
是的,我明明知道一切。
我知道阿灵让尘皇召我入宫为太傅是因为我功高盖主,我知道阿灵让那个妃子避胎是因为她父亲与我父亲是政见相对的左相。
可是,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在那个险恶的宫中过得有多难,我不知道她离开我之后活下去的信念渺茫,我更无法体会她为了自己的孩子而不得不去算计起自己曾经爱的人是一种什么心情。
我只看得到她对我的利用,却看不到她在深宫中的伏地而泣。
我只看得到她每次面对我时的生疏和默然,却不知道她在我大婚时生生弹断那根琴弦时心里的痛楚。
她一定很难过。
难过我的死心,难过我的背弃。
我一定是醉了,怎么眼前的翠色突然变成了穿着青色华袍的阿灵。
她始终是希望,这个天下,是他们尘家的。
酒醒之后,已是第二天。
我宣称议和成功,然后开始整顿大军。
大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长安。
我抱有侥幸的想,不会有事的吧,毕竟我那样警告他要保下他们的命。
可是保下命却不代表真的没事。
当我赶到长安城门前,我突然开始犹豫。
两个小小的身影从城门口跑出来,刹那间所有的侥幸被击得粉碎。
我们尘国的皇室,却狼狈得如同市井上的乞儿。
很多年后我也在想,这是不是老天计划好的,在这么恰当的时候,让我亲眼看着我犯下的错。
风吹过,刮倒野草,也扬起了风沙。
他们的衣衫褴褛,就如梦中的一样,却没有那声撕心裂肺的季叔,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疏离的眼神。
一声莫丫头小离未能叫出声,我跪了下来。
“臣季言,恭迎公主皇子回京!”
大军跪拜,齐声高喊:
“恭迎公主皇子回京!”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座长安城,也响遍了这个叫做尘国的天下。
犹如攻城一般,大军声势浩大的回了长安。
沿街百姓皆跪拜高喊:公主千岁,皇子千岁。
可是坐在马上的两人眉目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