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起初听见他提到齐王便竖起了耳朵。
听罢知道陈豫之不过是想要他招供便将头瞥向另一处,鼻腔重重哼了一声。
陈豫之见他依旧缄口,手上动作不紧不慢,默默把案上卷宗又翻阅一边。
地牢中寂若无人,偏偏这般引得人心底发慌。
宣王闭眼,脑中仍是刀刃直插他胸口的画面。
思及此,他胸腔又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不由得逼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此时地牢外传来细微动静,接着似有脚步声逼近。
李谡抬步走了进来,他往狼狈的宣王身上扫去一眼,浅笑道:“九叔,别来无恙。”
宣王见来人是他,浓浓的恨意从眼底迸发出来。
陈豫之起身给李谡作了一揖。
李谡抬手,道:“陈侍郎继续审问便是。”
“是。”说罢,陈豫之将上首位置让给李谡,自己则在案旁加了把木凳。
宣王年纪不小,却是个硬骨头。
这些日亦给他用过刑,他却仍不肯开口。
此时李谡坐在上首,手上不住把玩一个半截长的细圆木棍。
宣王原不甚在意,目光不经意从李谡手上一扫,当即呆愣住。
宣王忽地暴躁起来,他不断挣扎着,又因颈部和脚上都被麻绳捆在一旁的木柱上,动弹不得。
“李谡,你把六郎怎么了?”
宣王认出李谡手上把玩的正是那日他给六郎留下的箭矢,他绝不会看错。
“大胆,竟敢对太子殿下不敬!”陈豫之倏地拍案,斥责宣王。
李谡面上仍带着浅浅的笑意,“九叔以为六郎当真能逃脱得出西凤山?”
宣王双眼爆裂,死死盯着他。
“京中尚有李敬派来的死士。今日救你无事,明日如何孤就做不得保证,何况还有宣王府一众人在外。九叔,你还有得选。”
宣王依旧不语,片刻后,他垂下了头。
李谡知道他内心尚在挣扎,起身道:“九叔不妨思量思量,若你愿将这些年你与李敬往来一一交代,孤可保六郎不死。”
宣王不禁抬头看他一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怀疑和试探。
李谡负手离开地牢,独留半截箭矢于他眼前案上,教他时时刻刻都能瞧见。
机会摆在他面前,只看他作何选择。
浓雾遮住月光,外头已陷入重重夜色。
李谡走出地牢,陈豫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两日后他若还是不开口便照计划行动。”
看着远处黑云盖月,静默片刻后,李谡又道:“留他一条命便可。”
“是。”陈豫之应声,亲送李谡上了马才回到地牢中。
两日后便到了圣上出征的日子。
天擦亮时,圣上已率重兵浩浩荡荡出了皇城。
李谡与百官随行,送圣上至城门外。
待李谡回了宫,刑部派人来报,只道宣王在地牢中遇刺,如今已昏死过去。
“派人去医治,待他醒了再来禀孤。”
“是。”
刑部的人退下,宫人禀:“左卫率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
栾昉这两日带兵在京中搜寻东冀国死士踪迹,如今来向他复命,想是有了结果。
栾昉迈步进殿,对李谡作揖请安。
“如何?”李谡问道。
栾昉恭敬道:“臣幸不辱命,东冀国三十名死士并十二名密探皆已捉拿归案。”
“好。”李谡难得激动起来,“尽数移交刑部。宣王最晚明日便会醒,届时恐怕会有所交代,你与陈侍郎一并审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