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勿要再提,孤与皇后保你已属不易。”李谡对栾濯冷声吩咐:“带她下山。”
万毓倔强地仰着头,不肯离去。
李谡见她这几日消瘦不少,便也说不出狠话,只拂袖离去。
待太子走了,栾濯好言劝道:“既殿下命我带你下山,不若我们先下山?庄良娣与成钰公主这几日十分担心你的安危。”
“不。那是我阿耶。”万毓摇着头,连带对栾濯也生出抵抗。
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宣王府步齐王府的后尘吗?
栾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可知宣王为何与东冀国暗中往来?东冀国如今的国君正是泰和四十四年谋反的齐王。”
“这……怎会如此?”齐王谋逆,府中百余口人皆被灭京中无人不知,他又怎会成为东冀国的国君?
栾濯起初听来也觉不可置信,可事实便是如此。
况此事殿下命他二哥亲自去查,如今铁证如山,由不得他不信。
万毓听了栾濯的话愈发不肯下山。
她甘愿被人绑来本就是想劝阿耶认罪伏法。如今她要如何做才能给阿耶和宣王府寻得一丝丝生机?
万毓闷头往李谡马前奔去。
栾濯怕她意气用事,忙跟随在她身后。
“阿兄,允我随行罢!或许……或许我能劝阿耶。”
“你当真想清楚了?此番不容孤念旧情。”李谡目光凝视着她,“况今日一战恐怕避免不了厮杀,你当真能承受?”
万毓眼神坚定,颔首道:“我不怕!”
万毓如此倔强,李谡也只能随她,只吩咐栾濯在她身侧护她周全。
再问起她被绑一事,万毓便一一细说起来。
那日她坐亭中看雨,却见一行护卫自花园走来,领头之人见她在亭中不便上前,便带一行人绕过六角亭欲从湖边离开。
雁远此时撑着伞小跑着出来唤住他们,万毓听见动静,便也往他们那边看去。
不想这一眼便让她看到尾端一个面上有黑痣的高大男子。
这人她似乎在滁州府中见过。
彼时她不过十二三岁,同棠毓一齐上学堂。
诗词歌赋,她都比棠毓学得好。
那日夫子教的三首诗她通读几遍便记下,棠毓却连一首都没背下来。她高兴极了,下了学想去阿耶书房背给他听,便躲开照顾她的姑姑,自己偷偷跑去了阿耶书房。
她年纪尚小却知道阿耶书房不可随意进出,便小心翼翼在书房外等着阿耶。
不想被人从背后揪住衣领,她回首一看,是个高个长脸的男子,男子目光凶狠地瞪着她,加之他颧骨处有块指盖大的黑痣,登时骇得她大哭不止。
后来书房管事见是她,便将她领回自己院子,又嘱咐她不可随意去王爷书房走动。
万毓当夜回去便发了高烧,此事连同那张恐吓到她的面貌一直被她记在心中。
如今在太子府见了这人,怎能不起疑心?
雁远似乎是找护卫要人,二人交谈几句,领头便带着众人随雁远往后院跑去。
万毓心中戒备,也跟了过去。
近来太子府各处都有护卫,映月居里里外外皆有人看守。
她见雁远领着众人往月影居走去,心下拿不稳那人身份,怕时隔多年是自己认错了人,正要开口,却见尾端两男子闪身绕过竹林并未跟随雁远。
月影居与映月居相隔不远,那二人似要往映月居去,见状她便从小道绕去映月居。
若太子府中当真有阿耶的人,他们会知道阿耶在何处吗?
万毓的确存有自己的私心,若她当真能大义灭亲便该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不论那人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