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门房的小厮早早退到一旁不敢作声。
樊九领着数十人进了府。
外院的小厮听闻动静,忙去后院传信。
如今府里掌家的是秦氏,便是朱四娘的亲娘,亦是太子妃的嫡亲舅母。
进来府中老夫人身子不大好,秦氏一早便去老夫人院中侍奉汤药。
眼下听闻婢女来报:“夫人,太子府的右卫率拿着太子的玉牌来咱们府了!说是要寻四娘,夫人快去看看罢!”
那人显然也被樊九一行的气势威慑,一通话说得又急又快。
秦氏听闻太子府派了人来寻四娘不禁心下一跳。
“可知他们是为何而来?”
那婢女摇摇头。
秦氏心中不安。
前日四娘随长媳赴宣王府赏花宴,回来后举止奇怪,嘴里嘟嘟囔囔想是着了魔一般。
四娘自赤北候府出事给她惹了不少麻烦,眼下又闻太子派了人来,十之八九不是好事啊!
秦氏这般想着,初春的天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秦氏一面回院换衣裳,一面派人往宫中给家主递话。
眼下恐怕还未下朝,秦氏知道此番四娘定是凶多吉少,颤着身子任婢女替她妆点。
“夫人,夫人。”婢女觑见她神色恍惚,连唤了两声,见秦氏眸子逐渐清明,才道:“夫人,梳妆妥帖了。”
秦氏望着镜中自己日渐衰老的容貌。
四娘与她最为相像,这个女儿,她当真是疼到骨子里了,可命怎就这般不好?
秦氏双眸含泪,心中此时却已有了决定。
她将自己心腹春云唤来,与她低低嘱咐几句便重拾仪态往前院正厅去了。
与此同时,春云往秦氏卧房里取了数张银票,又匆匆拾掇了些细软往云秀阁奔去。
朱府正厅。
樊九正盯着厅上悬挂的一副冬日狩猎图,陡峭凛冽雪山与如今的邙山并无二致。
画中率队一人威风凛凛,身后跟随的众人亦各有风姿,他知道这是元义十二年太保朱佑亭随圣上出猎的场景。
画中人物神态举止栩栩如生,谁也想不到这幅画竟是画师依照太保口述描描绘而成。
太保在大雪盖山的冬日多番携画师上邙山观景绘画。
圣上得知此事亦笑骂他是个痴人,对此却并不阻止,想来也是被他这片赤诚之心所打动。
此事曾在京中广传,樊九当年虽年少亦深受感动。
“将军请用茶。”
樊九思绪兀地被打断,一个着绿衫的婢女端来茶水。
樊九看她打扮应当有些脸面,便问:“夫人何在?”
婢女遇上他质问的神情并不犯怵,反倒得体的向他福了一礼道:“家中老夫人连日卧床,夫人方服侍了老夫人用药,还请将军稍等。”
婢女说出这番话,樊九便不好再催 。
只看外头日头升起来,倘若晚了,怕殿下去了刑部却看不见人。
“将军请先用茶罢。”婢女见他仍站在画前,便上前替他倒了一盏茶奉上。
“多谢。”
婢女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表达谢意,便有些羞赧,微微冲他一颔首,拿着托案退下了。
又过了半刻,樊九有些不耐,冲外唤了人。
此时有人走了进来,却不是原先的婢女。
秦氏着一袭暗紫色襦裙款款走来,纵身上并无过多金银首饰,数十年当家养出的气度却叫人难以轻视她。
“秦夫人。”樊九当即向他作了一揖。
秦氏冲他往微抿唇,几步走到上首坐下,广袖一挥,笑着招呼樊九道:“不知右卫率今前来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