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满是空洞的绝望，像一片沼泽，漫过了陆漫歌的口鼻，让她喘不过气。

她深吸了口气，淡淡移开了目光，嗓音里含着说不出的悲怆。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裴璟修的瞳孔骤然紧缩。

陆漫歌眸底一片哀伤：“我本想做一个普通百姓，却还是被你找到，带回这个只有四方天的地方。大抵，就是老天想让我再救一次北修吧。”

言罢，殿内久久寂静。

寒意似乎顺着每个人的骨头缝钻进去，连心口都冻结。

裴璟修松开手，垂下的双臂带着股颓丧，语气却坚定不移：“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绝对不会。”

陆漫歌眉心紧凝：“你到底为何如此执拗？”

“因为……”他深深地凝望着她，“你是我的妻子。”

裴璟修清冷的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是动容，又好像是不忍，陆漫歌瞧的不太真切，心脏却不由得狠狠一颤。

夜，无人安眠。

陆漫歌半坐在床榻上，浑身像是被凄凉包围。

她的眼前不断划过裴璟修隐忍着愤怒，而又坚定的神情。

若是可以，她也不愿嫁。

可身为北修的公主……她不能弃整个北修的子民于不顾。

天色泛白时，殿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陆漫歌侧眸望去，只见竟是裴璟修。

他缓步走向她，眼下带着明显的乌青。

还没回过神，裴璟修已然走到榻前。

四目相对，陆漫歌的耳边响起他微凉的嗓音

“离开这里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第五十章

陆漫歌心头倏地一闷。

像是雷雨就要来临的前兆，无端地感到发闷。

她怔楞地看着裴璟修那双如浓墨般的双眸，双唇微启正要说些什么。

但裴璟修却先开口道：“无论是北修的江山还是你弟弟，我都会保住，你不必担忧，只要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过完此生便可。”

这一字一句，化作了无数利刃，在他的心上一刀一刀剜着。

鲜血淋漓！

裴璟修攥紧了拳头，骨节在这种剜心剖骨的痛苦中被握得发白。

然而再疼，也只能忍着。

然而再不舍，也要和她分别。

只有她不在京城，沈云涧找不到她，她才是平安的。

闻言，陆漫歌只觉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

裴璟修的声音分明一如往常寡淡，可她却在他眼眸中看到了浓重的悲伤和歉疚。

他是最不想自己离开的人，但为了不让自己嫁给沈云涧，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不……”陆漫歌忍下泪意，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裴璟修，我不能走。”

让她抛下陆明慎、抛下江染眠、抛下裴璟修、抛下这千千万万的北修子民，独自逃离生天

“我做不到！”陆漫歌的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眼底只余空洞与苍白：“我真的做不到！”

裴璟修的心狠狠刺痛。

他咬紧牙关，心疼地将陆漫歌拥进怀中，放缓了语气：“你可以的，漫歌，北修的长公主陆漫歌早在一年前就死了，你不是长公主，你不必再牺牲任何事。”

“你不是厌恶这里，厌恶我吗？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裴深会护送你一路向北，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你就在那里，过最平凡的日子，好好活过此生，好吗？”

陆漫歌伏在他怀中，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衫，声音颤抖不止：“那你们呢？阿慎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