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围栏前,提摩西伸手去摸盖亚的脸,那只手大部分还是类人的状态,指头上收不回去的尖锐鹰勾状虫甲小心避开盖亚的耳朵,不然他刚摸上去就会把精灵半张脸皮撕下来。

“特雷西,特雷西。”虫族低声念着,将精灵的脸稍稍抬起来,吻了一下他的眼睛。“不要哭泣,不要伤心。”

这一段‘盖亚’的回话,盖亚文拉法都没听懂,也没办法从记忆碎片里理解,年轻精灵脑子浑噩一片。

这一刻,盖亚文拉法甚至有点怀疑,如果不是‘盖亚’的状态实在糟糕,而他本人就在盖亚脑子里,他真的会笃定去认为,眼下这个提摩西是假的。

提摩西握住盖亚的脸,深红的能量顺着他们相贴的肌肤融进盖亚的身体里,慢慢的,盖亚从那种混乱的状态转好了一点,他先是抓住提摩西的手,下一刻又换成去抱提摩西的腰,就算手臂被血甲逆刺穿透,盖亚也哆哆嗦嗦地把自己粘在主人身上,颠三倒四地说:“…痛,不要…不,我不喜欢,不要给我……”

盖亚文拉法不明白盖亚在拒绝什么。

提摩西由着盖亚呜呜哑哑的说了一会,才又用唇去贴了贴精灵的额头,低头慢吻到他的鼻尖,最后才是那张不停拒绝,不停哭泣的唇。

满身刀鳞的深红异形似亲吻一片花瓣般轻柔地吮去惊厥的泪与惶恐。

…是鳞甲的问题。盖亚文拉法对自己说:是鳞甲的问题,提摩西状态差劲到连完整的拟人态都做不到,他的手上有带刺的逆甲,身上有,胸口有,连下颚两侧都爬满深红的利鳞。这些鳞如刀片般锋利,盖亚稍微贴紧,他就已经被割的片体鳞伤。提摩西全身上下只有他的唇,他的脸,他的舌头与手心是对盖亚没有威胁。

盖亚文拉法用绝对合理且正确的角度解读眼前的旖旎,哪怕事实在前,他都不愿去试着相信一点:提摩西喜欢,乃至此刻是真的爱怜眼前这个软弱只知晓哭泣的年轻精灵。

也许是因为某种目的?对,只会是这样。上一个记忆碎片中,提摩西含眸中的讥讽与带着轻慢的宠爱纵容才是真实。

那会不会是记忆碎片的间隙发生了什么呢?发生什么…会令他爱上我…必须要爱上我的事情?……轻灵妙曼的动听声音似幻觉般在他脑海中快乐的响起。

这一切触感都是虚无,不要被这份混乱所迷惑,盖亚文拉法闭上眼睛,却能感受到唇上的触感,干冷,柔软,柔软…刀鳞裹身,是狰狞血甲中唯一柔软之处。

提摩西此刻在主动亲他,用鳞甲之下唯一不会伤害他的东西。

在亲我呀,我的主人。

柔和的吮吻,微长似蛇信子的舌头舔进来,接着是两瓣冰冷的薄唇,含住他的舌头与下唇肉,小小地吮一下,含弄着拨弄,没有过多的深入与欲望,单纯是为了安抚而落下的吻。

盖亚文拉法能感受到痛,‘盖亚’抱得太紧了,提摩西身上的刀鳞把精灵刺得一动就是一道深深豁开的见骨血伤。但这个吻又是这样的温柔甜蜜,好像虫族所有的残暴疯狂都不关这条舌头的事。

它是一个吻,也是一个万能灵药。

穷凶极恶…又柔情似水。

盖亚文拉法颤抖着…不,不是他在发抖,是‘盖亚’。

‘盖亚’抽抽噎噎着,说出几句顺通的话来,“求您不要…不要…嗝…丢掉我呀……”

“让我陪着您…我是…我可以…我可以吃的很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主人,让我跟着您…跟着你,不要丢掉我……”

提摩西用掌心轻轻蹭掉精灵的眼泪,对他轻轻嘘声,“一切都安排好了,特雷西,蜜芙拉,不要害怕。”

“我不怕。”精灵茫然的摇摇头,“我从来不怕死亡,主人,我不怕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