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意识里,感觉到有人在帮他擦拭着不断渗出的汗,他从睡梦中挣脱出来,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就看到眼前有道纤细的黑影。

现在已经快凌晨了,他的病还没好,陆惜恬不敢擅自离开,留下来一直照顾着他,起初是待在客厅里,隔一会儿进来看看他的情况,后来他开始发热冒汗,陆惜恬怕他再次着凉,只好在房间里守着,帮他擦汗和测量体温。

陆惜恬再一次帮他擦完脑门上渗出的汗后,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没有最开始那么烫了,她拿起电子测温仪帮他测量了下体温,显示目前是37.5度,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卧室里有张沙发,陆惜恬就是坐在这里休息,她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重振精神,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撑着脑袋想,自己来了那么久,也没有看到他有任何家人或亲戚露面,唯一跟他有关系的周裕,还是他的工作伙伴……明明生病难受,还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闷声不响,如果不是她刚好发现,他打算就这么拖着吗。

她胡乱想了一阵,还是抵不住困意侵袭,耷拉着脑袋就合上了眼睛。

岑嘉州醒了过来,感觉喉咙一阵干渴,他睁了睁眼睛,看到了一片漆黑的室内,稍稍缓过神后,他抬手搭着自己的额头,就碰到了一片退烧贴,他的动作顿了顿。

放下手后,岑嘉州转头看向一侧的床头柜,上面摆着一个保温的水壶和杯子,他从床上起身,伸手要去拿保温壶的时候,就听到黑暗中有人轻轻打了个喷嚏,他整个人骤然一僵。

他保持着拿水的姿势僵怔了片刻,等到那阵动静消失后,他才僵着身躯转过头来,然后就看到卧室的沙发里窝着团漆黑的身影,辨认出那道人影是谁后,岑嘉州感到诧异,她还没走?

所以他刚才不是做梦,她一直留在这里照顾自己吗?

岑嘉州心里忽然涌上来一阵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也形容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从来没有人这样照顾过他,就连小时候照料他生活起居的保姆也没有这么悉心周到,就他自身的经历而言,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自私冷漠的,在行事之前都会先考虑到自身的利益,如果不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会三思而后行。

所以,她是图什么呢?

岑嘉州看着蜷缩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人影,下一秒,就听到沙发上的人又轻轻打了声喷嚏。

他静默地抿着唇角,过了几秒钟,缓慢地掀开被子起身,他推开衣柜门的时候,就听到“嗒”的一声极轻微的动静,他一吓,小心谨慎地转头看了眼,确定沙发上的人没醒之后,他才松口气,继续推开柜门。

他像上次一样,取了张毛毯之后,屏着呼吸慢慢地挪着步子走到沙发边上,他将毯子展开后,格外小心翼翼地盖到了她身上。

沙发就放置在窗边,窗帘被人拉开了一道缝隙,从室外漏进来的光线浅浅地照耀在女孩子温软的面容上,陆惜恬歪头靠着沙发椅背,昏昧不明的环境里,脸颊看上去格外白净柔软。

岑嘉州的双脚像定在原地似的,在昏暗中注视着这张脸,他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浑浑噩噩的,感觉像是中了蛊般,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她的脸颊。

陆惜恬其实早就醒了,就在他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因为怕像上次那样吓到他,所以就一直装睡,原本打算等人躺回去之后,再借机从房间离开,但没多久就察觉到他往自己靠近,等毛毯盖在身上的时候,陆惜恬诧异了一瞬,心里顿时漾开感动,不枉费她悉心照顾了他一整晚!

可不等她这阵感动的情绪消退,就察觉到这人还没离开,她不敢贸然睁眼,就在她想着这人为什么还不离开的时候,脸颊就被人轻轻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