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散落下来,烟灰缸边缘的釉色青得发?白,他指间的烟燃了大半截,积成?一串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
火星燎上他的指腹时,郑云州被烫得皱了下眉,把?烟头扔进?了茶缸里。
白烟往上升腾,琥珀色的茶汤映出?他慌乱的眉眼,哪里像这个岁数,经历了无数大场面的男人?
反倒不如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
发?皱的烟头被丢到缸底,又慢慢地浮出?水面,像长久以来被他强压下去,又抑制不住涌上来的,一场后知后觉的心动,乃至沦陷。
是从哪一天开始,他把?小姑娘当成?他一个人的,只准她对他笑,她的曲意迎合,她的俏皮话只能对他讲,看到她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不高兴的?
林西月的出?现,像下了一场太?阳雨,还没来得及打?伞,身上就?先淋湿了。
怔愣了半晌,郑云州突兀地、自顾自地笑了。
倒也不必箍得这么?死,谁知道这是不是一时的情致?哪就?到这个田地了。
郑云州正出?神,身后有部手机震了起来。
他站起来,走到后排的黑桃木矮柜旁。
是林西月的手机,来电显示“付长泾”。
郑云州抬了抬唇角,拿起,接听?。
“喂?”他长身靠在矮柜上,拖腔带调的一声。
付长泾一听?便知是谁。
这股不屑伪装,也不受掌控,不屑与人周旋的放纵散漫,只有郑云州身上有。
他咬着?后槽牙问:“这么?晚了,叔叔,西月的手机还在您那里?她回?学校了吗?”
付长泾还在为她找理由,也许月月只是把?手机落在他车上,她人早就?回?去了。
但郑云州的一声嗤笑击碎了他的主观幻想。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冷笑了句,像在讥诮他天真:“好侄
子?,我怎么?会舍得送她回?去呢?在你眼里我这么?正派吗?”
付长泾差点站不住,要昏过去:“那......那她在哪儿?”
郑云州再?贴心不过的口吻:“她在我这里,今晚我会照顾好她的。你身体不好,放心去养病吧,啊。”
说完就?挂了。
懒得和他废那么?多话。
郑云州丢下手机去了洗澡。
将近一个小时后,林西月在书房里改完她的作业,发?送完毕后,关上门出?来了。
摆饰典雅的客厅里没有人,从湖面吹来的风呜咽地低泣着?,像一支不成?调的曲子?。
夜晚气温低,再?这么?吹下去要感冒。
林西月走到窗边,伸手关上。
她去检查手机,已经快充满电,董灏也发?了平安到家的信息给她,林西月拔了下来。
门外进?来几名服务生,在李征的指挥下,把?几个奢侈品牌的手提袋放到地毯上,他说:“小姐,这是睡裙、晨袍,还有当季的裙子?和外套,都?已经洗净烘干,消过毒了。因为这栋楼只住过郑总,所以女士的洗漱和护肤用品,我也另外让专柜送来了。请您过目,有不合适我再?去换。”
“......不用,一定很合适的,麻烦您了。”
林西月在生活上没有那么?多讲究。
何况她认得这牌子?,这几只袋子?里任何一样东西,随便一瓶小小的精华水,就?比她全身的家当还要贵。
李征点了下头。
不知道这是谁家千金,竟然如此温柔好伺候。
后面又进?来一队人,个个端着?托盘,径直入了餐厅布置。
几阵瓷盏叮咚声过后,他们又整齐有序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