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州走上台阶,生满浓绿杂草的石缝旁,遗落了个巴掌大的速记本。
他弯腰捡起来,里面的字迹规整秀丽,第一页就写了名字林西月。
噢,是那个和月净菩萨同一天生日,据说很有慧根,偶尔也能耍点小聪明的姑娘。
郑云州只翻了一面,仿佛写的是她对自己的几点重大提示:
一、少流眼泪。
二、接受所有的不幸。
三、好好地活下去。
他迅速合拢了,没再往下看。
并不是郑云州有多重的道德感,他也从来不以正人君子自居,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但手上拿着小女孩的心事,他破天荒地变得绅士起来,选择了尊重和保密。
好像再多翻开一页,就会撕破她那张轻薄美丽的面皮。
郑云州竟莫名地不忍心。
此起彼伏的蝉声里,他抬起头望了一眼水波点点的湖面,脑中浮现那天傍晚在下山路上遇见她的情形。
她好像很怕他,手指不安地绞着自己的衣摆,纸片一样的身影半掩在树后,瘦弱得像是刮阵风就会被吹走。
第6章 眼光 小事情
006
林西月在佛堂里忙了一天,熏出满肩厚重的檀香气味,闻起来像陈年的丝绸。
她一直写到晚上,还差两三行就能抄完时,赵董事长从外面进来了。
夜里风大,赵木槿在白色雪纺衬衫外,加了一件灰色缎面盘花外套,折起来的黄色袖口上,绣着西番莲的纹样。
她是个敢想敢干有魄力的女人,慈眉淡妆也难掩其强势。
她点了一炷香,虔诚拜了九拜,才走过来看西月。
赵木槿拍了下她的肩说:“宋伯跟我说你抄到现在,吃饭了吗?”
和性格一样,她的声音也是明快又爽朗的,听着很有精神。
“没有。”林西月把毛笔搁下了,她说。
赵木槿仔细看了遍她写的经文,赞许地点头。
这个小女孩听话诚实,不管有没有人监督她,都一丝不苟地完成。
其实经书写完了也是卷在那里,她偷个奸耍个滑也不会有人发现,赵木槿并没有空闲去一一翻阅。
但林西月从来都没这样做过。
她责任心很强,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就必须把事情办好。
赵木槿说:“好,那和我一起去吃饭吧。明天你陪我去上香,再从住持那里拿些经卷回来,我看你也抄得差不多了。”
“这......这不太好,我还是去后厨吃。”林西月有些不大敢上桌。
但赵木槿关了台灯,敲了下桌子说:“来,今天家里小朋友多,没事。”
林西月跟在她后面出了后院。
月白如霜,洒在花影重重的青石路上。
林西月慢慢走着,和赵木槿隔了一段距离,几次想开口请求她。
快到用餐的花厅时,她趁着上台阶的功夫,终于有机会张嘴:“赵董,我想拜托您一件事,可以吗?”
赵木槿停了下来。
这孩子来家里两年了,始终沉默寡言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事。
她把一双手负在背后:“你说说看。”
林西月站在她面前,紧张地抠着自己的指甲,她说:“我遇到了一点麻烦,老家有个坏人最近总骚扰我,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京里,您能帮我查查吗?”
“是这种事情啊。”赵木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窗内,“一会儿吃完了饭,你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云州,他查起来比我快。”
这已经很好了,林西月不敢再要求什么,连声道谢。
林西月听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