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太凉,您也知道夫人的身体受不住寒,站得久了,身体一软”
李燕庸顾谓,蔺照雪只是静静看着他。
她看他的反应。
对视的第一眼,蔺照雪就明白了他的选择。
李燕庸只道:“等我。”
末了,他想把头灯给蔺照雪。
蔺照雪没有拒绝,只是冷眼看着李燕庸的动作,这眼神刺痛了李燕庸。
但在李燕庸朝着丁焕花而去后,她把头灯,随手递给丁焕花的侍女:
“你家主君的,拿着吧。”
李燕庸顿足。
蔺照雪却突然殷殷含笑,说:
“走吧,没事,我理解。”
李燕庸看着她的笑容,听着她善解人意的话语,以为她理解情况紧急,理解他。
这笑容很礼貌温和,李燕庸觉着有些不对劲。
但情况紧急,就来不及多想。
最后留下了一句:“她体弱,我得帮她。”
“你等我。”
他的臂弯很快抱起墙后晕倒的丁焕花。
他的步子很急。
背影也很快就消失。
可蔺照雪的笑容,真的是理解他吗?
确实,但不是妻子对丈夫的理解。
而是陌生人看到陌生人要去救自家夫人,自然会体谅礼貌的笑着理解。
毕竟和她没有关系。
蔺照雪这举动潇洒得要命。
她还夸了夸自己。
可旋即就后悔了。
天已经黑透了,牡丹园也大得吓人。
整个园子只剩下她一个。
她都忘了,身边没人。
自从五年前那次火灾之后,她亏了身子后,一到夜里,便容易发昏。
眼前的牡丹丛成了重影。
真正受不了寒的人,容易晕过去的人,一直是蔺照雪。
今夜,为了和李燕庸谈事,身边的人都没跟进牡丹园。
爹在禁中,娘在钱庄,李总恒今夜也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事,根本就顾及不了她。
原先,她其实根本没想过李燕庸会抛下她,所以才放心进了牡丹园。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蔺照雪悲催地感慨。
但其实,她现在已经习惯自己一个面对困难了。
很快就收拾好自己,干脆咬着牙,提着月色灯笼,慢慢摸着黑找出路。
并在途中试图找出些动静,让人发现她。
但越走越黑。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最后,在一片水潭前,她为了让自己清醒,想捧起一汪水,拍在脸上。
可就是没挺到那个时候。
她停在了水潭边。
身体软下去,裙角被潭水一点点冲刷着,脸上被石子划出一个鲜红的血痕。
早知道身体弱成这样,蔺照雪说什么都要找一个平缓的地,找个舒服的姿势晕过去。
她瘫软在水潭旁,虫子爬上她的睫毛,是个黑点窸窸窣窣。
她只能静静地感受着意识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