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兄弟偷听到?他?们?对?话……”况明?掀起?眼皮,偷偷觑视纪淮舟,声音低了几?分,“说老夫人是东昌派来的细作。”
“什么?!”纪淮舟眼前发黑,似乎短暂失明?了一瞬,漫无边际的暗夜将他?笼罩,刺骨寒气沿着脚腕迅速蔓延至整个身子?,他?浑身冰冷,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颤抖着。
纪淮舟猛然想起?一件事。
十多年前,母妃正受宠之时,长嘉帝几?乎夜夜宿在玉洛宫。那阵子?大乾与东昌起?了冲突,正巧就在云州附近,于是长嘉帝便命老定远侯上阵挂帅,讨伐东昌。
谁都认为大乾必胜,谁料那一仗竟败了。
战败的消息传来时,长嘉帝正与母妃对?弈,那一瞬,长嘉帝掀翻了整个棋盘,黑白棋子?悉数洒落,满殿传来玉碎的清脆声。
一枚白玉棋子?滚到?他?脚边,他?捡起?那枚棋子?,听到?长嘉帝雷鸣般的咆哮。他?扒着珠帘,偷偷往外看,当时他?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不知此事体大,印象中只?剩下了长嘉帝扭曲愤怒的面庞。
长大后,他?知道了当年那一战的后果。
云州守将曾一度易主。
当时定远侯一家都在云州,老夫人也随军驻守。
几?年后,突然有人以叛国罪告发老定远侯,于是长嘉帝便将定远侯一家人召回京中。纪淮舟不知面圣时他?们?是如何陈辞的,只?知那一年后,霍少闻与老夫人留在了京中,而定远侯则独自回了云州。
没过多久,老定远侯抱病而亡,霍少闻袭了爵位。
如今看来,老定远侯的死也全是疑点,他?是真因病而逝的吗?
纪淮舟不敢去想,若霍少闻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敌国细作,该有多难过。
倘若有朝一日,此事被公之于众,霍少闻又当如何自处?
不行,他要护住霍少闻。
纪淮舟沉吟许久,开口道:“东昌的人接近老夫人,必是有所图谋,要想办法弄清楚他?们?的目的,阻止他?们?与老夫人相见。还可将这些东昌人暗杀掉,伪装成他?们?与东昌联络。但这个法子?太过冒险,容易打草惊蛇,若非绝境,尽量不要用?这招。”
“如今已快立夏,我?不能再以养病为由时常出宫,况明?,宫外之事就多由你费心?了。你们?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即向我?汇报。”
况明?躬身道:“是,殿下……”
“汇报什么?”
“砰”地一声,书房大门被一只?乌皮六合靴踹开,一道森冷彻骨的声音传入屋内,打断况明?言语。高大影子?映在西墙之上,长靴踩过地面,脚步声一下下敲在众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