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眼泪从她失焦的眼眶中落下来,“我当你是个好人,可临了你一点也不好。你也欺负我!”

蔺稷给她拭泪,他接不上话。

他第一次见她撒娇,见她落泪,见她蛮不讲理。

竟是此情此景,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

他的手顿在她面颊,移不开,挪不动。许久也开始痴人说梦,“我去寻更好的医官,我必给你寻到解药,我……”

隋棠笑得愈发明艳,苍白的脸色甚至浮起两分红晕。她抬起手,攥住他掌心,贴面轻轻摩挲,神色平静,慢慢恢复到许久前长公主的寡淡姿态。

她初初来时模样。

“不必唤医官,不必累旁人,无人害孤。是皇弟,曾让太医令凿空了孤半颗牙齿,在你我二人大婚之日将一枚毒药埋入其间,用来毒死你。”

“非孤仁心下不了手,实乃天要留你。送亲仪仗在铜驼大街为贼人惊马,孤被撞于轿辇瘀血堵脑,致双目失明,至今难寻机会。所以,司空府数年,原都无人害孤,是孤自备之毒,渐入五脏。”

“大齐气数尽,孤认输,君自取之。”

随她话落,手亦松开。

她的双眼不曾阖上,还在看他。

却再也看不到他。

原本终其一生,她也不曾看到过他。

[5]共早膳:她是不是从未饱腹过?

“不必唤医官,不必累旁人,无人害孤。是皇弟,曾让太医令凿空了孤半颗牙齿,在你我二人大婚之日将一枚毒药埋入期间,用来毒死你。”

“非孤仁心下不了手,实乃天要留你。送亲仪仗在铜驼大街为贼人惊马,孤被撞于轿辇瘀血堵脑,致双目失明,至今难寻机会。所以,司空府数年,原都无人害孤,是孤自备之毒,渐入五脏。”……

隋棠在大汗淋漓中醒来,猛然坐起,捂着余痛未止的牙齿不住喘息。

片刻,才惊觉是梦一场。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好多她记不得了,只余零星一点画面。

血染的产房,嗷嗷待哺的婴孩,风雨飘摇的山河,因中毒导致难产而亡的妇人,封侯拜相要窃她家国的男人。

还有最后同蔺稷说的话,倒是清楚萦绕在耳边。

只是,她怎会说那样的话?

那些话吐出口,无异于将阿弟给卖了,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梦太过真实,隋棠心有余悸。

阿弟接她归家,她断不会叛他弃他,与乱臣贼子同流合污。乱臣贼子口中牙齿细碎的隐痛让她神思清明了些,捂在面颊上的手缓缓挪了位置,入口摸到那颗牙齿。牙中空空。

丹朱是被取了出来。

蔺稷昨晚回来了。

他取出的丹朱。

这一段不是梦,是真的。

而在梦中,留毒于牙口,终至毒发身亡。

隋棠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该为毒药被除去而庆幸,还是该为毒药被发现而害怕?却觉身后一只宽厚手掌抚上自己背脊,不由打了个冷颤。

“殿下梦魇了?” 背后的男人坐起身,披衣下榻。

未几,隋棠只觉手腕被握上,力道不大,但因她本能抗拒避让,便觉勒得有些疼。

“喝口水,缓缓。”蔺稷原是把茶盏放入她手中,推过她素指拢上。

案头留着灯火,他的眸光在她手上流连。

指腹生茧,骨节粗粝,都要赶上他长年持刀握枪的手了。

隋棠稍稍放松下来。

一夜长梦,心神焦郁,这会回神方觉口干舌燥。她浓密的睫羽扑闪了两下,握上茶盏用了。

初时用的有些慢,忽就仰首一饮而尽。

多日不曾这般畅快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