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
如今、如今里子破,就剩薄薄一张面子。
这面子,原给的也不是当今天子,实乃隋齐立国三百载之余威,乃隔江尚存的诸侯构成的局势。
天子尚坐明堂,十二冕旒后笑意不盈眼底,只将执金吾蔺黍所呈之奏章翻来阅过。阅之一半抬眸,殿中空空并不见执金吾人影。
是了,蔺黍只呈卷宗来殿,根本不曾上朝。本也是行这厢事,可直接经过尚书台略过天子也无碍。
少年天子阅完,面色青白交替,攥拳于袖,齿根紧咬,终是道了个“准”字。
准蔺稷拜相,御百官,开府邺城,改原邺城王宫为丞相府;侯爵进公爵,邺国公是也;原司空府属臣皆官升一阶品,随入相府。
这道恩旨从洛阳送至冀州,昭告天下,天下俱惊。
实乃齐皇室早从高宗皇帝起,皇权与相劝间便一直缠斗,此消彼长。历经百年,终于皇权一统,废弃丞相职,设立司空、司马、司徒三司,分掌相权。之后两百年,齐皇室再未出过一个丞相。
如今再立,且天子被逼而立!
八月中秋,月满悬天,辉洒人间。
太极宫中如常设宴,除了宗亲和太尉一行,旁的寥寥无几。隋霖主宴后推脱不胜酒力,早早回去寝宫。随行身侧的乃虎贲军首领何昱。
“陛下不必气馁,阿翁说了,蔺稷再猖狂,也不过是人臣。且让他做那丞相去,天子依旧是天子。”
隋霖停在寝宫外的一处楼台上,登高远眺。
夜空云遮皓月,缥缈不定,人间寥落,寒意逼人。
“如今是公爵,公爵之上便是王爵,再往上……”少年眸色沉沉,衬得面色愈发苍白阴鸷。
“陛下!”何昱道,“我大齐高宗皇帝有训,异姓不封王。”
隋霖转首看他,目光中带着两分嗤笑。
何昱垂眸默然,废弃的相职还不是重新立起。
“如今只看金江以南的那些豺狼,但愿他们能拖住蔺稷,给朕腾出一些功夫!”隋霖细长凤眼眯起,“他如今将亲族撤走,台城留守长史淳于诩,武将方鹤,留一座空城于朕,还不忘屯兵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