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没让她崩溃实在算得上心理素质过硬。她把沙发上的一片狼藉清理好,抬步子走到两个儿子面前,仰起头看向发抖的大儿子。
啪。
许知岚给了连清毫无保留的一巴掌,使尽全身力气,一丁点余力都没留。
她从进家门到现在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因为这一巴掌滑落下来,五官皱在一起,痛苦地说:“连清,你是哥哥,你是哥哥啊…”
连清毫无准备挨了一巴掌,本来就站不稳的身体几乎被这一巴掌直接扇倒,他甚至连疼都感觉不到,只那么呆傻地站着,凭借全身意志力让身体稳住,才显得不那么难堪。妈妈说得对,他是哥哥,还是个成年人,怎么能由着性子胡来呢。
忽然,离他一段距离的连逸冲过来挡住连清,把哥哥完全护在自己身后,大力牵制住母亲还打算继续落下巴掌的手,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说:“妈,是我的错,都是我强迫他,哥不愿意的。”
许知岚看了他一眼,立刻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你以为我不打你吗?”
母亲这么多年来从未打过他,再调皮捣蛋也只是罚他零花钱。连逸被这巴掌打懵了,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伸向后方想偷偷抓住哥哥的手寻求安慰,可连清像是怕极了,一直在躲避他的手。
“多久了?”许知岚又问。
“几天。”
这次是连清说的。
许知岚捂着胸口平息快要喘不上来的一口气,她的脸因为极度愤怒憋得发红,语调变得嘶哑干涩:“好,好,你们和别人搞同性恋就算了,可你们是兄弟!你们是兄弟啊…”
两个人低着头,没人敢接话。
“连清。”许知岚忽然叫他:“爸爸妈妈把你养成年不容易,你知道吧?”
连清似乎预感到她要说什么,眼圈瞬间逼得通红,紧紧咬着嘴唇,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一句:“对不起,妈…”
“你也成年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妈这么多年的任务也完成了。”
不等连清说话,连逸就猛地上前一步,嗓子像铸了铁一样:“妈!你要赶哥走吗?”
许知岚不答他的话,只是固执地对连清说:“别怨妈妈,你弟弟还没上大学,要一直在家住的,妈只能让你出去,没有办法了。”
连清点点头。他明白,其实就算连逸和他一样大甚至比他大,母亲最先考虑的也一定是一脚踹掉自己。他一个因为父母错以为生不出孩子而领养的养子,凭什么自取其辱地和亲生儿子比呢?连清甚至不感到惊讶,反而把刚刚差点流出来的眼泪彻底收回去,努力平稳自己因为害怕而嘶哑的声音,对母亲承诺:“我尽快找房子,找到以后立马就搬走。”
连逸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哥哥,一副被抛弃的可怜大犬模样,嗫嚅着嘴唇,无声地问连清:“哥,你不要我了吗?”
12.
“我记得我十四岁还和邻居家闺女一般高。”林頔蹲在台阶上抽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提起这茬。
连清靠着树,和林頔一人一只耳机,耳机里播放的是1998年卢巧音发的一首歌《垃圾》。
太快乐如何招架,残忍不好吗。
他慢慢吸了一口烟再慢慢吐出来,轻轻咳嗽了一声。连清从来不敢像林頔那样蹲下来抽烟,因为一站起来就会头脑断线,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他最近总这样,时不时感觉自己漂浮在飘渺的宇宙中,有时候变成一颗陨石,冲着地球砸下来,把它砸得稀烂,几十亿人的肉体像昆虫一样爆裂、血肉飞溅;有时候变成一个上世纪妓女,穿着鲜红的旗袍拎一块绣花帕子,炮弹轰炸的声音一阵阵传来,他在屋里搂着一个不知国别的男人交媾;有时候他又变回他自己,拿着一把黑油油的制式手枪,把它抵在连正帆额头,扳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