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ELD，是那个年代天文界的奇迹。

连清看得出他满脸鄙夷，别说弟弟恶心他，连清自己都恶心自己，但他还是强装出惯常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说：“别告诉妈。”

02.

【崆峒山上有连逸】

波普彗星来临那一夜，连清刚经历了一场强奸，他在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打算去院子里透会儿气，正好碰上从外面回来的连逸。

那时候连逸才十二三岁，却已经展现出和他父亲一样的物理天赋。当同龄人都沉迷于篮球明星和摇滚歌手时，连逸日复一日地坐在家里院子里观察黑夜和星空。

连清走到院子里，发现连逸正摆弄着一个单反头，认真地拍摄夜空。

他看到连清出来以后立马放下单反，给哥哥指天空上挂着的一个带尾巴的巨型光斑。

“哥，那是波普彗星。上次人类看见它还是在两千多年以前，下次再看到它要到四千多年以后了。”

连清没说话，他那时候屁股疼得要命，根本没听清连逸在说什么，敷衍地点点头。可连逸有点话痨，一直喋喋不休地叨扰他。

“彗星擦过地球时，要是能挂在上面飞出太阳系就好了。”连逸看了一眼反常的哥哥，以这样一句话收了尾。

连逸从小就黏他哥，他早知道这个哥哥是爸妈当年以为生不出孩子才领养的，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比亲生爸妈对他更好，接他上下学，为他辅导功课，帮他打欺负自己的同学。

哥哥成绩好，从中学到大学每门课都是A以上，哥哥性格好，所有人跟他说话都能感受到自己被重视，哥哥长得有点女相却一点都不娘，连逸小时候被白人小孩欺负，哥哥把他支回家，自己一个人把欺负他的人暴揍了一遍。

从连逸有记忆开始，连清就像一个小爸爸一样照顾他的日常起居。连正帆工作忙，从来不管家里事。连逸对他的记忆只有每次检查他成绩时的冷脸。所以在他心里，连清要比爸爸亲得多。

连正帆经常不在家，一旦回家也是冷着脸挑三拣四，要么指责许知岚做饭难吃、不会保养越来越老，要么指责连逸偏科偏得厉害，每天鼓捣一些破铜烂铁。但奇怪的是，连正帆从来不指责连清。

连逸把这件事理解为：哥实在太优秀了，连爸都挑不出刺。

在看见赤身裸体趴在床上的哥哥以前，连逸一直把哥哥当作偶像崇拜。如果要为他的偶像们排名，哈勃和爱因斯坦通通都要排到连清后面。

连逸要崩溃了，他的哥哥居然是个同性恋。

同学里也有男同性恋，连逸下课的时候见过几次，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抓着那个男同学的头发，轮番把阴茎送进他嘴里，连逸只看了一眼就嫌恶地扭过头，内心无声地说了一句：“真恶心”。

他把眼睛闭起来，脑海里瞬间出现哥哥像那个男同学一样被几个男人轮番插嘴的场面，完美的哥哥瞬间坍缩成了一堆垃圾。

连逸不会把这些告诉妈妈，他的哥哥虽然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但从小到对他挑不出一丁点不好，他做不出告密这种龌龊事，但心里那股无处发泄的无名火堵着他，让他像一串点着却还没燃到最后的火药，憋得要炸了。

他腾地一下坐起来，给女朋友发了条没头没尾的短信：同性恋真恶心。

女朋友的回信马上就来了：放屁，德哈绝配。

连逸深感自己和她没有办法沟通，打算结束话题：英国文学课的作业我还没写完，去写了，晚安。

他放下手机，并没有去写作业，他从来不做英国文学课的作业，动辄几百页密密麻麻的阅读材料在他眼里比连正帆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