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他回来禀告顾凭,说诸事都办妥了。

大街上,百姓还将陈晏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那声音也有一浪高过一浪的趋势。

就在这时,前方的掩日楼忽地一暗。

在许多人都疑惑地转过头,朝那里看去时,忽然的,掩日楼中的一个阁间,陡然灯火大作!

那灯火是如此明亮,尤其是在整座高耸的掩日楼都暗得没有一丝光亮的时候,那通明的灯火,简直是无法形容的夺目。

嗡嗡的议论声中,有人轻声一嘘:“是什么声音?”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这时,众人隐隐听见琴箫声悠扬地飘荡,似乎正是从那个唯一亮起的房间内传出来的。

越来越多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临街的阁间上。

顾凭推开了窗。

他一袭白衣,这么临风站在窗前,唇角含着浅笑,任由夜风轻轻地拂动着那一缕缕垂落的发丝。灯火流明,衬着他那风流得令人恍惚的眉眼,令人群短暂地静了一下。

顾凭瞥向那架马车,他似笑非笑朝陈晏睨了一眼。

下一瞬,人群大声欢呼起来。许多人开始向掩日楼冲去,但他们刚到门口,就发现那里已被数十名高大壮硕的侍卫给堵住了。

又过了没一会儿,整座掩日楼重新亮起来,而那间屋内的灯火则静悄悄地暗了下去。

……等众人转回头,再看向那被他们堵住的马车,却发现车帘卷起,里面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

街上,陈晏戴着一顶纱帽,顾凭走在他身边。脸上带着一个面具。

时不时的,陈晏的目光就会向他脸上扫来,顾凭知道他在看什么,笑道:“这个面具还是当时你给我的,记得么?”

那时候,还是自他被关入秦王府后院两年以来,陈晏第一次允许他自由外出。

在他离开前,陈晏将这个面具扣在了他的脸颊上。

陈晏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又向顾凭脸上的面具看了一眼,薄唇微抿,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顾凭弯唇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他们身后传来几句窃窃私语。

一个柔柔的女声:“我这般上前去……”声音微微紧绷,仿佛有些紧张。

另一道清脆些的声音回她:“有何不可?他旁边那位白衣郎君带了面具,他却没带,可见还并未定下婚配。姐姐既然心悦他,上前一问便是。”

在花灯节这日,男女交游是不限的。尤其是未婚的少男少女,若是见到心仪的人,便可大胆上前交谈。而已嫁娶或定下婚约的,则会在脸上带上一个面具,以示区分。

顾凭眨了眨眼。

这是……看上陈晏了?

他慢吞吞地从袖中拿出一个面具。

面具漆黑,上面用细笔蘸取银白的珠粉,一笔笔地绘出虎纹。在灯火下,珠粉莹光流转。他望着陈晏,含笑道:“我找了一本制面具的册子,昨日才终于弄出来。”

陈晏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顾凭慢慢掀开垂在他面前的帽纱,望着陈晏那深邃如瀚海的眼眸,不自禁的,他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这个人,走过路过这世上的很多人事,从来就觉得看过了,已然很足够,至于那些是不是他的,他一直都不在意。这是第一次,他有了一种固执的想要抓住什么的冲动。

顿了顿,顾凭很轻地道:“戴上这个面具,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牵了牵唇,温柔问陈晏:“要不要啊?”

陈晏将手覆在顾凭的手上,慢慢扣住他的手指。闭上眼,他牵着顾凭的手,严丝合缝地将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他将顾凭的手心摁下来,贴在脸上,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