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权势让他那坐在轮椅上的挺拔身躯,透露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像是在思考一个难得感兴趣的谜题,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轮椅扶手,低声自语道,“该怎么惩罚青岚呢……”
许青岚能够感受到这一瞬间从邹肃风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他心觉不妙,正准备用催眠系统脱身,但随着后颈处传来的疼痛,他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意识陷在迷雾中,大海上,孤舟里,摇摆不定,模模糊糊,身体感到的是来自金属与器械的冰冷。
许青岚尝试着睁开双眼,但眼皮却重得像是灌了铅一样,抬不起分毫,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亮到刺目的白光正在照着他。
谁在他的耳边说话,是男是女,是电子音还是人声,完全分不清,但伴着这声音,好像有什么液体流淌,以及仪器在作响。
“邹总,人的大脑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结构,记忆重塑技术作用于神经网络,如今临床上限制的单元数量基线值极低。”
“也就是说只能够暂时植入碎片化的记忆,如果强行塞入更多更永固的记忆,有极大可能会造成精神混乱和认知崩溃。”
“保证他的安全,效果无须太好。”
“是。”
一片混沌中,许青岚所有的记忆像是老电影的胶片,逐渐褪去了颜色,变得无法辨析。
而唯独清晰的只有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身影,许青岚瞧见他,便生出些烦躁与排斥。可他现在太累了,慢慢的,那些面对其时的不满,也轻烟似的一吹就没了。
负面感情抽离他的心底,许青岚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进入异常平静的状态中。
“神经递质注射中,生命体征稳定,药剂持续发挥。”
“接下来这位外域的神经与心理科博士会开始进行记忆引导。”
“嗯。”
许青岚的脑膜像是被包裹在流质的温暖液体中,他越来越放松,越来越舒适。
那扎根在他脑海中的思维的大树,也汲取着这液体的营养,根系开始逐渐生出其他细须来。
他的眼前闪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
书房内,面对众多资料他坐立难安,轻手轻脚想要溜出去,一直在工作的邹肃风像是多长了只眼睛一样,在他起身的那刻,就叫住了他。他破罐破摔,说自己学不进这些金融知识,邹肃风便放下手头的文件,对他遇到的问题一一进行解答。
他推着邹肃风逛着老宅的园子,随手摘了一朵又红又艳的玫瑰,往邹肃风头上戴去,邹肃风取下玫瑰,凝视半晌,并没有生气,而是将花插入了胸前的口袋中。
他坐在地上抽烟,周围满是烟屁股,邹肃风掐了他的烟,问他有什么烦心事。他说在外面被不长眼睛的给得罪了,邹肃风便摸了摸他的脑袋,告诉他会给他个交代,原本闷闷不乐的他,将脑袋靠在邹肃风的肩膀上,开心地说了声谢谢小叔……
“邹总,这些植入的记忆会让受施者信任您,依赖您,面对您的时候放下所有的防备。”
“不过在记忆重构后,必须确保受施者远离一切可能触发原始记忆的因素。”
“如果见到熟悉的人,植入的记忆会因为新旧记忆在神经突触的竞争性极大消减,受施者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清醒。”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