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瑶再也不想忍了。
况且她的婚约不应该裹挟利益,陆家也不应拿权势压人。
季老太公猛地将拐杖点地,苍白的眉毛一横,双目圆瞪,“你敢!”
季老太爷的声音苍老又沙哑,因愤怒而声音拔高,就像有人在空旷的祠堂中拉着风箱,听上去甚是吓人。
“果然是因为你!你可知与兰辞同榜进士只有他一人没能授官,他可是圣上亲点的探花郎,那是祖上冒青烟才出了你堂兄这般才德兼备的好儿郎。就因为你,白白葬送了他的前途,你扪心自问,兰辞待你如何?”
“堂兄待我极好,他待我如同亲妹妹。”季明瑶如实说道。
堂兄自小体弱,多灾多病,当年他病得气息奄奄,直到遇到一位在外游历的高深道人,配置了一种保命的药丸,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
这些年他一直在吃药,从未间断过。
想起方才季兰辞为了护着她,被泼得湿透,差点晕倒。
而整个季家,除了兄长,便只有季兰辞对她最好,季兰辞甚至比她的嫡亲的兄长待她更好。
“但授官是朝堂之事,便是长公主也不能左右圣意……”这话越说越没有底气,季明瑶太了解陆文瑾了,他想要什么便一定要得到。
那天她和陆文瑾闹得不欢而散,甚至骂他脏,已经狠狠得罪了他。
陆文瑾是何许人也,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怎受得如此委屈。
季明瑶原以为他会恼羞成怒上门退亲,可他却一直没有动静,这不符合陆文瑾的性格,没准阻碍季兰辞授官之事还真是陆文瑾所为。
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冷厉的眼神直戳人心,季老太公厉声道:“孽障!既然知道你堂兄待你不薄,你就该去将军府赔罪,好言哄得世子爷原谅。”
季老太公一声呵斥,祠堂中唯一的那盏烛火猛地跳动了一下,将那枯瘦的面容照得更加狰狞可怖。
但季明瑶并未退缩,她没有错,为什么要她委曲求全?还要低声下气去求陆文瑾。
嫁陆家虽然是她高攀,但她不要毫无尊严的活着。
是陆文瑾的背叛,是他的不忠毁了他们的多年感情,错的是陆文瑾。
“就算我忍了一时,成功嫁入了陆家。难保哪天惹怒了他,那时得罪了长公主和镇国将军,后果会更严重。”
“忍不了也要忍!”季老太公言语冷漠,嘴角勾起一抹漠然的笑,“将季成宗带进来。”
守在门外的管家王成接到季老太公的命令后,去康辉堂将季成宗抱来。
当季明瑶见到幼弟季成宗时,浑身气血上涌,只半天未见,季成宗便耷拉着脑袋,双眼无神,畏畏缩缩。
他面上泪痕未干,眼睛红肿不堪,紧紧抓着王成的衣角躲在他身后不敢见人,进了这幽深黑暗的祠堂后,又被这阴森恐怖的氛围吓得大声尖叫。
季成宗才被周氏接去一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若说周氏并未对季成宗做什么,季明瑶可不信。
见季成宗眼神惊慌无措,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季明瑶的心像是被猛地一刺,急切地唤道:“宗儿,阿姐在呢!别怕!”
季成宗听到季明瑶的声音,这才从王成身后探出头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唤道:“阿姐……”
季明瑶伸开双臂,“宗儿乖,快到阿姐身边来!”
季成宗急忙跑向季明瑶。
这时,季老太公却开口了,“拦住他!”
王成一把将季成宗拦腰抱住,阻止他往前,季成宗被迫抱着,双脚悬空,不停地挣扎哭喊着。
阴森空旷的祠堂中回荡着季成宗的凄厉的哭喊声,就连那烛火也跳动不止,却见季老太公双眉一横,“不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