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又哽咽起来:“我爸最近一直在和阿姨讨论我的婚事……”
江月影说的阿姨是指江总后娶的太太,她的亲生母亲在她上六年级的时候得癌症去世了。后妈又给江总生了两个儿子,于是在江总的眼里,这位女儿最大的价值就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嫁了,一方面给他撑脸面,一方面也有助于他的生意往来。
何勉于是明白了江月影为什么在自己以前就明确拒绝过的情况下,又把旧事重提,他皱着眉说:“他中意的是谁?”
“霍誉舟。”江月影说,“上次他送我回家的时候,爸爸看到了,他觉得我们很合适。”
“那你?”何勉问。
“不知道。”江月影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自妈妈走后,她就一直按照爸爸的喜好,扮演着一个知书达礼的女儿,总觉得这样他就能多偏爱自己一点。但他有着自己的计较,势必要她在最好的年纪,和最“合适”的对象结婚。
至于合适的标准,当然是他说的为准。她喜欢与否并不是首要,更别说,她一直以为会和自己共度一生的青梅竹马,根本就没喜欢过她。
她清楚这一点,但清楚和接受是两码事。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遭遇,何勉一直对她比较优待,在顾堇堇出现前,可以说是比对其他任何女生都好。他对她的特别照顾,让她觉得得到了宠爱,时间一久,对他的依赖就刻进了心里。
可何勉却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他对感情有着自己的坚持,不可能去打破自己设置的边界,于是她也只能不甘心而已。
何勉看到江月影仍在啜泣,只得起身从野餐垫的一角把纸巾拽过来,抽了一张递到她跟前:“别哭了。”
江月影道着谢,接过纸巾轻轻地擦着眼泪,何勉自己却怔了起来。
顾堇堇以前说他对江月影好过自己,他自认心里坦荡,一直觉得她这飞醋来得没道理,还觉得这是对自己不够信任的表现,因此会生她的气。
如今想来,好像她也没说错。
分手前最后一次闹起别扭,他哪怕给她递张纸,她大概也不会自己哭着走。
明明已经定好了去驰测工作室旁听说明会的时间,到那时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见面,何勉却突然就不想再这么坐等下去。
几天没有联络,他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唯一能掌握到的变化,是她换了头像。
以前她也有在网上找过情侣头像,想和他一起换,但是他不乐意,觉得那些网图没一点个人色彩,后来有了那只狗,他换上了那张用到现在的照片,她则找画师定制了一张有着相同元素的头像,说这是他们之间隐秘而不可分的关联。
甚至那关联在才刚分手后的一段时间都还在,现在却断了彻底。
何勉皱眉沉吟片刻,端起了江月影备的姜枣茶:“吃完东西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驰测工作室。”
“你要把我送到霍誉舟面前?”江月影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是有多残忍?这样做的话,我可能会变坏的。”
何勉无奈:“我过去有事,也不是非要把你往他跟前送。你有限度地发个狠没什么,别真做傻事。”
一直以来,江月影在严苛中不负众望地成为一个“大家闺秀”,但她在这个过程中,也失去了一部分自我。那些无法实现的念头,被她掩盖地太久太深,以至于也会有阴暗的一面。
但江月影从小就被灌输了极高的道德感,她不会允许自己作出违背道德感的事,无法排遣的念头,干脆塞进画里,成为了她的一幅幅作品,也被约束进了她自己的条条框框。
听到何勉这么说,江月影的手指蜷了又伸,片刻后说:“我想回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