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们过得最困难的时候了。穷得不行,穷得只能去庙里偷贡品吃的那种地步。
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道德底线。也就是那个时候,没什么道德底线的三姐带着他,加入了一个扒手组织。
在所有地方闪耀的光?阿崇心想,搞那么多专业术语,那不就是阳光吗。
人人都能平等得到的东西,也是曼谷这个地方最多、最廉价的东西。可是……仔细一想,过去的那个阿崇似乎没有被天使之城的阳光普照,他和三姐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活在阴影里。
那这个宇宙尽头的表面,到底是离我很近,还是离我很远呢?阿崇心想,真遗憾,我不懂这些。
宁宇小时候或许能拿星星宇宙做科普读物,但阿崇小时候得和三姐搭伙到人流密集的地方扒别人的钱包。
他们当时惯用的伎俩是三姐打扮成条件不错的年轻女士,找到看上去条件不错的男人搭话,趁他们交谈的时候,阿崇再悄悄从后边靠近把那人的口袋划破……
阿崇能把硬币从手心里变到宁宇的杯子下面,不是因为他喜欢魔术,只是因为他有一双偷了无数个钱包的巧手。
也有失手被人抓到打一顿的经历,阿崇那时候还小,被逮到也往往是打一顿骂几句别人就作罢了。
那时候小阿崇问过三姐:“我能不能不去偷了?我不喜欢偷。”
不仅不喜欢,更多的是害怕,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要偷。
三姐面色平静地回答他:“别他妈想扯我后腿。找到新活路前,老老实实听话,明白吗?”
六十秒?
阿崇心想,真快啊。他从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挣扎了十多年呢。
3000℃……听起来真的很热啊,阿崇心想,比曼谷热多了。
他抬头望了眼窗户。
泰国的阳光确实毫不吝啬,从早晨开始就十分热烈。他家门外有几颗芒果树,结果了,芒果半熟,青中带一点黄,垂靠在玻璃窗边,也靠着玻璃窗上的一小片光。
风一吹,芒果摇了摇身子,阳光也荡漾起来,有几缕光线摇晃到阿崇家里的桌上、椅上、床上、和他的脸上。
阳光太晃眼了,阿崇皱着眉抓过枕边的T恤盖住脸。
宁宇读书的声音还是慢悠悠的,渐渐在阿崇耳中变得遥远。
你暂停在那里。
这句话落下后,阿崇终于在宇宙的故事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