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变故,接二连三的心理创伤,云上城堡在周窈安面前整座塌陷,一夜之间关上所有灯,黯淡无光。

他已没有别的亲人,只有尹致洲可以依赖,Alpha亦对病中的挚爱显示了超出万分的耐心,从未让人失落失望。

仿佛担心声音也给他带来惊怕,尹致洲同他说话永远轻缓,即便能得到的回应分外有限,依然极尽温柔,无时无刻让他感知到充足的陪伴。

事故之后,Omega精神太过脆弱,浑身不见天日的苍白洁净,一天天清减,愈发消极。这样的状态,让尹致洲害怕他在自己的体温里生生凋逝,无法有一瞬间的疏忽。

在荒芜中Omega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兴趣,被抽去了活气,精神创痛如瓷自内碎裂的纹路,让他提不起气力做任何事情。情绪跌入低迷,接受卧床静养,在房间里独自行走也显得太勉强。尹致洲无时不在抱着他,无法接受用轮椅为他代步,那种情形会令Alpha如刀绞过心脏,周窈安的足尖本该如昨日一样在舞中轻盈,凌空一跃,翾风回雪,美得那么鲜灵。

尹致洲将他纤瘦的身体拢在怀里,绝对保护的姿态,让他感到足够安全,从清早抱到夜深,没再戴过腕表,相对地,手腕上永远备着他的发圈。交叠的影子一个沉静,一个文弱,彼此之间沉淀无话的依偎。

自始至终,Alpha的行动远多于言语,意义已胜过一切。尽数更换的家具找不到一点能称为隐患的坚硬边角,满目陈设没有一件稍嫌尖锐的物品。周窈安柔弱如Alpha手养的幼鸟,声音轻悄,蜷在他怀里,阖目贴着心口,让尹致洲无法放心片刻的离身,凡事亲力亲为,一遍遍帮他暖着手,为他涂面霜,扎头发,细致地喂水,过度保护,甚至于怕他呛到,照顾婴儿般轻轻拍奶。

放在怀里安抚,低低落吻,Alpha因匮乏休息嗓音发哑,仍念睡前故事,陪伴他做心理治疗,每一秒同病痛与梦魇争夺他,期望他能早些得到好转,每一瞬落于他身上的视线都失而复得般珍惜。只差把心剖出来给他,换他安稳,将他揉进骨血,又收敛得小心翼翼,仿佛太沉重的感情会将他单薄的背脊压垮。在晦涩痛苦的时间里唯有借彼此的体温取暖,拥有一切的Alpha和已一无所有的Omega,身影竟能那样相依为命。

自出生起便在人上,尹致洲一切事情尽善尽美,人生顺风顺水,最大一笔挫折,无非唯一所爱的Omega似无解的谜题,爱他如爱上一团游离无常的雾气,日益透明,无法挽留指间,不知如何能回到他最真心的那一天。

尹致洲对他全无要求,那些希望亦成为奢侈。只愿他能多吃下一点东西,维持基本所需,不会因难受吐出来,在怀中入眠能安稳一些,别再反复受噩梦惊扰,别再那样消瘦下去,不要独自啜泣受怕,在夜里惊醒,失魂落魄地确定身边人的呼吸,不要对着镜子枯坐,用冰冷陌生的眼光检查自己……别再起结束一切的念头,自我伤害,认定只有放弃生命能彻底阻止恐惧发生,得到真正的解脱。

获得清醒的时间,周窈安从解离状态恢复,哥哥为他严重的自毁倾向心力交瘁,他看进眼里,不是不感到心痛,又无能为力,只能让Alpha枕于自己腿上稍微得到休息。

尹致洲舍不得用身体重量压着他,又无法对他难能主动表现的亲近说不。周窈安目光垂下淡淡的悒郁,等他躺下来,纤柔细指认真梳理哥哥漆黑的短发。Alpha隔着衣料贴向他的小腹,声音低沉,约莫说着爱他。无形的联结,比血缘更深重浓烈。

到心理医生过来的时间,Alpha已经在他净软清淡的气息萦绕里陷入一段久违安眠,不设防的眉眼英挺深邃,静到极致。

周窈安停下轻抚的指腹,乌发蜿蜒流泻,心爱中感到难过,垂眸将柔软的吻留在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