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郑忆馨忽而接道,“据我之前了解,Caesar还喜欢集伞。”
时间大约是三年前?尹致洲还在国外私立寄宿高中,每日都随身带一把不同的伞。
若是为了遮太阳,实在令人怎么想也难以忍心将Caesar跟这样娇气的讲究联系在一起,况且他也早已经不再保有这个习惯。
那些在异国小镇繁复如油画铺展的伞布花纹,黄铜、鹿角、珐琅彩、山羊皮饰的手柄,并不是尹致洲的喜好,他会用的款式要冷淡沉稳得多,比如他那把纯黑色低调的Brigg。
不是用来遮阳,也总不会是那边的天气糟糕到天天都有雨落。一个个猜测逐次否定下来,那就只能是曾经出于定制收藏的意趣了。
周窈安听得无动于衷,不知话音到底入没入他的耳朵,他只是一如既往冻着雪腮,微敛着睫,慵冷地抿茶,随手将低头间泻墨一般落过来的发丝往耳后松松地挽了挽。漂亮的手形匀净骨感,十指纤柔,十分赏心悦目。
安然栖在洋伞一丝不苟垂下的荫庇里,周窈安仿佛从不乏人捧上大把大把宠爱随他取用,绝不是一朝一夕能被养出来的冰肌莹彻,带着低温美感的皮肤之下依稀可见细幼的淡蓝色血管,身上恍若有雪洁净的气息。
不像他置若罔闻,毫无反应,旁边人闻声捕捉到“伞”这一关键字,便不约而同往周窈安头顶递去一眼。
珍巧奢侈的古董阳伞,能得到眼光挑剔的周窈安的首肯实在不容易,的确一眼便知价值。牛骨雕饰伞柄,伞面撑开层层叠绣的尚蒂伊手工蕾丝,落下的阴影在周窈安细净的肩颈上似以工笔辅深,清冷幽美。这把伞是否也在尹致洲那些收集之内,他们不得而知。
周围的人心念电转。如果知道伞如今给了这个娇纵清高的Omega挡紫外线用,尹致洲一定膈应得很。
不知缘故,周窈安仿佛本能地冷处理了这些信息,任空气暂停了一瞬。
权当没听见夫人们绞尽脑汁为他补充的要点,无情略过值得深想的细节,周窈安微垂着长睫,草菅人命地闲闲断言:“既然不热衷网球,那就是陪女朋友看比赛了。”
程凝仪闻言微微张了张唇,又不敢苟同,又知道反驳他是自讨苦吃,只能在心里憋闷。同孔茜的那点绯闻难道也值得Caesar分神去管?简直拉低身价。
Caesar这样的人,只要微微上一点心,就能把小女友保护得更好,甚至根本让人发现不了。尹致洲就算再冷酷,也不至于会让心爱的Omega像她那样腥风血雨,过去背景被翻得底朝天。罗昱斐金屋藏娇的参考就摆在眼前,权势延伸之处控制了新闻社论,哪里有人敢对周窈安稍加评头论足。
旁边的太太听见周窈安平白无故就送给孔茜一个他人争抢不得的女朋友身份,忍不住插话,“她还不够资本……小门小户怎么能上位做‘太子妃’,有失Caesar家里的格调。”
话一出口那位便自觉失言,周窈安也一样平民出身,她刚才完全有歧义指桑骂槐,正苦恼如何委婉道歉,祈祷周窈安不要过多同她计较。但后者显然没有加以在意,只是随着话语支起手肘。
散漫地撑着脸颊,周窈安想到什么,露出一点糯白牙齿,轻咬着纤细的指节,兀自安静出神。指甲莹透仿佛染着水色蔻丹,流动着淡淡的柔光。
顿了顿,似乎冒出什么坏心思,周窈安唇边慢慢噙上预告恶作剧般的愉快。雪白纤巧的脸上因浅淡的笑意浸出冰雪瞬然消融的美感。
“……是的,绝不能。”周窈安一边思索,一边轻缓地应声。
他像十足矜持昂贵的幼猫,要取悦也是博“猫中褒姒”一笑的难度,而现在却好像是找到了中意的新鲜玩具,让一旁的夫人们为即将受到殃及的倒霉鬼不经意捏了一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