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安停下瑜伽分腿站立前屈的动作,敛睫微微一怔。
脑海里蓦然似有回声,听见自己比现在更稚幼一些的声音幽幽响起。
……
“许铭曜踢的什么三脚猫?只会拖我哥哥后腿。”
只剩下一张脸尚能过目。
……纵观全场,球队选拔标准似乎粗暴得很,长得高的,长得帅的,教练的眼光仿佛和米兰秀场共用一套标准。
教练只招男模,竟忍心错过他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天才,甚至还胆敢出言不逊,揶揄他小美人,乖乖回去给男朋友唱加油歌吧?
彼时周窈安在技巧啦啦队,All-Omega组并非只是学校人气美女中的佼佼者聚在一起穿迷你裙摇手花,啦啦操动作观赏性同样很高,包揽托举之类的特技,抛投,空翻,叠人塔……教人目不暇接,轻轻松松支配全校目光。
他毫无干劲,一切在他眼里都太简单。在中场秀之前,周窈安盖了本书挡住巴掌小脸睡大觉,养精蓄锐,顺道对哥哥的队友们一一表达了轻蔑。鉴于他只勉强记住了许铭曜的名字,锅都一律算在许铭曜头上。
没人置喙,Yaakov们任他搓圆捏扁都来不及。毕竟场上最靓的那位冷冰冰的男生踢完友谊赛都还得反过来给他送水。
那个人运动过后洗了冷水浴,换了身干净衣物,将他抱在腿上,高大的阴影压迫感丛生,气息沉静地将他笼在怀中。
骨节分明的手摊开了供他玩,周窈安小小指尖抓挠着那个人的掌心,有一句没一句,愤愤不平地弱声控诉。
“校队为什么不收我。我会唱哥哥的加油歌难道还不够?”其他人真的也都会唱吗。
“Yaakov一直瞎踢,他的位置不如让给我来……我比他有觉悟得多,在球场上,除了哥哥,只有球门会是我的队友。”
……
他在对谁撒娇?在仰脸看清记忆里那个人比混血儿更俊挺的面容之前,开场哨声已经突兀响起,周窈安险险收回了神,受惊般深吸一口气,在胸口静静画了个十字。
在旁人眼里他仿佛终于认真了起来。指尖划着什么十字圣号,像是确定上帝依然站在他肩头这一边。
周窈安细细吐气,有一瞬间眼神似沉淀下来。秋莲寒光,剑花出匣。
锋芒却只一瞬便敛尽,凝定的专注烟消云散。周窈安闲闲蹲下来确定鞋带的牢固,仿佛接下来真有机会跑动得相当激烈一样。撑着膝又出神了几秒,终于直起身无所事事,满场瞎逛,似要找个清净地方呼呼大睡。
完整目睹这一过程的对手感觉自己方才一定是被勾魂控住了,内心震撼:刚刚脑海里想什么呢?他要是会踢球,家里扫地机器人都能演扫地僧了。
在球场上发生的一切可谓不可预知。第九分钟,己方守门员抱球解除威胁。
门将而后铆足劲,大脚将球开出。球轻松飞跃中场,气势如虹。崔巍紧接着又一脚远传,高度与门将共同表达了对网球的浓浓思念之情。
自从亲眼见到周窈安的那一刻,崔巍脑子便陷入了极度复杂的理论迷宫。Agnes简直是人群之中唯一由雪雕琢而成的人,谁看过他一眼都无法忘记。崔巍百分之两百确信他从霍斯朗的壁纸里走出来,太过关注他,不是好事,崔巍总算盯他盯出了事故,收脚的瞬间已经后悔不迭。
“丢佢老母……哪个死人发的洲际导弹”弹道直逼那道纤瘦的身影,看得霍斯朗心脏直直一坠,誓要杀了崔巍祭祖。
球往边线飞,眼下周窈安已经迤迤然散步到了边锋位,看似秉承了随便玩玩随便转转的宗旨,还有余裕往耳后别了别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