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惠帝的言外之意已十分明显,若换旁人怕是早恐引起圣怒顺水而下了,但裴凌管你天皇老子?偏偏逆流而上。
庞公公称,裴左中郎将顶着压力重重叩首在地,怒骂乌蓬国算个屁――当然,与言清漓说起时,庞公公的用词很是委婉,只道裴凌称:“若那乌蓬国王子敢对陛下您不满,臣便踏平蛮族后,再替陛下收了乌蓬国。”
他坚称自己与言女史情比金坚,陛下也说了盛京待嫁女子任他选,金口一诺,重于泰山,请成全于他。
言清漓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时那个场面是有多难堪了――昌惠帝畅想着自己将会青史留名,激动之下应了给裴凌的赐婚请求,结果听到裴凌想娶的人是她后,又想反悔,将乌蓬国拎出来做理由,哪知裴凌这无赖根本不吃他这套,专揪着昌惠帝已应下这点不放,将她架在高处下不来台。
众臣百官面前,昌惠帝若公然反悔,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庞公公自然不会说的这般直白,只将那个尴尬场面用“大殿一时静默”草草带了过去。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裴世子却忽然从百官中站了出来,称自己早年打东阳人时负过伤,这些年也一直未曾养好,此次定州平叛又牵动旧伤,一时间无法再次带兵出征,而朝廷如今内忧外患,正是用兵之际,愿将自己囤于苍陵的七万兵马暂交朝廷驱用。
陛下大悦,收下兵符,又盛赞裴世子战功赫赫、顾全大局,实为朝中不可或缺的忠勇猛将,加封骠骑大将军号,赐将军府,而后看到仍跪地不起的裴左中郎将时发出一声长叹,说“罢了”,为其赐了婚。
至此,言清漓算是弄清楚了――昌惠帝恐宣王收获言家之势后他再掌控不住,自然不愿裴言两家联姻,可裴澈却及时地将兵权交了出来,此消彼长,两相权衡下,比起只能靠姻亲纽带维系的言家,自然是直接光明正大的削弱裴家,更为令昌惠帝心动。
至于骠骑大将军的封号?不过虚衔罢了,用一个虚衔和一门亲事,换回七万兵马,昌惠帝怎会不愿?
只是……
言清漓在庞公公走后一整个下午都未曾想明白,裴澈为何要这样做?那六年他拼死拼活,求的不就是武英侯府的权势荣耀?可他竟是轻易都放下了……
他这样做,如何向裴家交待?如何向宣王交待?
她不信裴澈这么做是为了成全裴凌。
许是他背后有宣王的授意?他们这又是在故弄什么玄虚?又要玩以退为进那一套?
第一百六十三章宁天弘召见苏凝霜『po1⒏mob
他要对付宣王与苏家是板上钉钉之事,待有朝一日宣王失势,武英侯府必要跟着一起遭受牵连,是以,他需要先一步步将裴家与宣王分剥,今日所为,不过是在为了日后保全裴家做准备罢了。
只是这番打算,他却不能毫无保留的告知自己那这彻头彻尾宣王党父亲。
裴澈道:“父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七万兵权,于我裴家而言实际并非好事,而是烫手山芋。皇上本性多疑,对宣王忌惮多年,如今端王大势将去,在众皇子无人能与宣王分庭抗礼时,皇上对其出手打压是早晚的事,皇上不便直接动宣王的母族苏家,那么您想想,他会先拿谁开刀?届时,您认为宣王会不会为了自保,弃车保帅?”
裴伯晟虽忠于宣王,但也觉得裴澈所言不无道理,可他也不能透露给宣王,定了定心,他对宁天弘说道:“此事本侯也是今日方知,其实澈儿这么做,也是为了殿下您着想。”
“为本王着想?”
宁天弘怒拍桌案:“裴侯随我多年,不会不知我意在何处!父皇若能想通也就罢了,可照如今形势,他分明不属意我,若本王得不到那个位置,将来坐了那位置的任何一人,也都必然容不下本